清朝有制,皇帝用鹅黄,太子用杏黄,两者不可混淆,奏折中黄色,显然不是指杏黄。
这不是个小罪名,上折者无异想将索额图置之死地,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时间弹劾索额图专横跋扈,结党谋私折子,也如雪片般飞至康熙桌案。
然而康熙却并不急着处理索额图事情,反而重新拾起先前被冷落到旁顺天乡试舞弊案。
二月初,重新批阅卷子公布结果,除去佛伦与蒋宏道二人子侄外,其余官宦子弟依旧榜上有名,只是名字做些许调换,而主考官李蟠与副主考姜宸英,则被罢官下狱,听候发落。
“爷,岑公子在外头求见。”
这位太子,虽然与万岁爷做数十年父子,却至今都不解他父亲心思,若是能多跪个时片刻,指不定皇上就心软呢,如今走,只能显出自己来得毫无诚意。
回到西暖阁,康熙果然问起太子反应来,梁九功如实相告,只见康熙久久没有说话,半晌,这才笑声,似讥似讽。
语调淡淡,却让梁九功觉得冰寒入骨。
“朕养二十多年儿子啊……”
索额图下狱,太子方自然极力奔走营救,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不啻个好消息。
去,见康熙正歪在靠枕上闭目养神,也不敢出声,就这站着。
过片刻,康熙突然出声:“怎?”
梁九功吓跳,忙道:“禀万岁爷,太子在外头跪着,这……”
“想为索额图求情?”康熙眼神冰冷,梁九功忙低下头去,大气不敢喘声。
只听见康熙声音在头顶回荡:“你出去告诉他,无论他跪多久,朕也不会见他。”
正要落下笔停在半空,饱满墨汁从笔尖滴落下来,在宣纸上晕染出个硕大墨点。
胤禩顿会儿,将半途而废画作卷至旁,淡淡道:“就说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是。”高明转身出去。
胤禩静默片刻,却也无心再作画,他弃笔
首先大阿哥觉得自己盼望多年春天终于到,若太子也失宠,废太子指日可待,那还有谁比他这个长子更具继承权呢?
虽然在太子设计下,他连折损佛伦和蒋宏道两个人,但比起索额图来,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而三阿哥胤祉,他并非没有野心,只不过直以来都被两位兄长压着,以致于他不得不在招揽文人上下功夫,却仍是被其他兄弟光芒掩盖,甚至连胤禛、胤禩,也隐隐有越他之势。
他很清楚索额图被圈禁,并不意味着太子倒台,若想这把火烧得更旺,只能不停往里面加柴,于是康熙三十九年腥风血雨,便是由他手拉开这序幕。
正月廿十,在三阿哥胤祉授意下,御史上奏,弹劾索额图“怀私倡议,凡皇太子服御诸物,俱用黄色,其居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嗻。”梁九功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将康熙原话转告给太子。
如今外头正是天寒地冻,太子娇生惯养,又如何承受得住,没过会儿已经冻得牙齿打颤,又听见梁九功转达话,脸上不由露出丝奇怪神色,似失望又似怨恨。
他慢慢地站起来,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步步,踩在雪地,留下串脚印。
梁九功看着他背影,心中暗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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