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微微点头,以眼神向他表示谢意,也高声道:“知道,只管赶路便是。”
御花园。
康熙难得地大白天并没有待在西暖阁批阅奏折,而是坐在万春亭内,炎炎夏日,却裹身薄薄披风,整个人坐在椅子里,显得更加瘦骨嶙峋。
“儿臣见过皇阿玛。”
康熙眯起眼,细细端详跪在地上胤禩,
“这几个人,是当年听从四哥吩咐,特意去结交,也曾对他们有过大恩,不知道如今还能用否,还请八哥与四哥斟酌。”
胤禩略略扫眼,那几个人名,有些已经被外调,有些虽还负责京畿防务,却没有接触过,十三此举,虽说不上大用,但无异于向他们表态:自己愿意站到胤禛那条船上去。
又安慰他番,胤禩才步出宅子。
刚到门口,却看到个意想不到人。
梁九功。
他闻言叹声,思忖半晌,忽而震,忙抬起头。
“听说十四那边西北大捷?”
胤禩看他眼,颔首道:“照这样来看,大约年前就能回来。”
十三拧眉。
他是个聪明人,又有这十年修生养性沉淀,自然听得出胤禩弦外之音,心头不由涌起强烈不安。
着这几天皇阿玛心情好时,进言求他放你出来,十年,天大过错,早也该烟消云散。”
十三知道这些年他们没少为自己事情受训斥,强抑心中激动,只淡淡道:“顺其自然便罢,哥哥们别为惹老爷子不高兴,这些年在这里,四面高墙片天,也想通许多事情,早年行事实在过于鲁莽,皇阿玛才会把关进来反省。”
若真心疼儿子,令其反省,又怎会关就是十年?
十三与十四,两人年纪相仿,也都是少年便受尽皇恩圣眷,结果如今个在高墙内,郁郁寡欢,个在高墙外,风光无限。
胤禩静默半晌,陪着他看庭前繁花满树,不再说些空洞安慰话。
胤禩怔,上前笑道:“什风把梁公公吹到这里来?”
梁九功忙见礼,末道:“还请八爷随老奴走趟,万岁爷要见您呢。”
胤禩也不多言,点点头上马车。
梁九功走前步,掀开帘子,压低声音说句:“八爷安心,万岁爷看上去心情不坏。”
顿顿,又高声道:“八爷坐稳,万岁爷催得急,车子怕是得赶得快些!”
胤禩也不催,静静地看着他坐在那里垂首不语。
片刻之后,十三倏地抬首,将手按在茶几上。“四哥那边,可有……”
此时二人已经身在屋内,外头又有胤禩人把守着,可十三依旧压低声音,几近耳语,谨慎可见斑。
胤禩听出他话意,也随着低声道:“兵部那边直是十四在管……”
十三点点头,起身走几步,又绕到桌案前,提笔写下几个名字。
在十年岁月面前,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两世为人,他都没能改变十三命运,而整整两世,他也没能弄明白康熙想法。
若说是为磨练他心性,关个三五年也就罢,何至于忍心让亲生儿子十年大好时光都耗费在这里。
十三发会儿怔,似想起什,迟疑道:“八哥,方才听你语气,皇阿玛龙体……”
“近来不大爽利,染风寒,至今仍卧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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