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去盯着头顶
幔帐，缓缓眨眼，用
半刻钟来回忆自己身处何方，为何会在此地。
天南山脚下小镇，他们从山上下来，明月处理善后十三楼余党需要
些时间，还得派人将那些侍卫婢女押解回京慢慢审问，所以崔不去和凤霄大可留在此地养好伤再回去。
放在他床头是封信，上面有左月局火漆封缄，完好无缺，崔不去将其打开，信是乔仙写来，火漆上标记显示这封信并非机密，所以由官驿送来，估计是被明月或凤霄看见，顺手把信拿过来。
信上说他们在东海郡无所获，并没有查到云海十三楼踪迹线索——自然查不到，因为这条假线索本来就是范耘故意用来迷惑自己，调虎离山。
之前乔仙在塞外受伤，崔不去原是让她留守京城，谁知她非是闲不住，
“殚精竭神，思虑过度，崔郎君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好兆头。”明月原想说不是长寿之兆，觉得不好，又将话咽回去。
凤霄平静道：“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忙，他可能早就倒下。”
明月不解。
凤霄却没多说，转话题：“范耘虽然不是十三楼人，但他存在十分重要，他知道十三楼许多事情，此人也不能漏掉，须得早日将他找出来。找回玉胆和追查萧履关键，可能也在他身上。”
明月点头应是。
脉，还远远不到改朝换代地步，十三楼势力，也大多分散各地。”
“譬如元三思，就算官至郡守，离入主中枢尚早，想要发动场宫变根本不可能。还有玉秀，就算他没死，没被你们揭穿身份，现在还留在晋王身边，深得信任，但晋王再信他，也不可能听从他怂恿去造反吧？”
“除非起兵造反，否则，云海十三楼布下再多暗线，又如何颠覆天下？”
崔不去沉默片刻，缓缓道：“元三思入朝为官，这些年与哪些人接触过，受过哪些人提拔，与谁走得近，以解剑府能耐，想要查出来并不难。”
“多谢崔使指点，
回京便查！”这确是个关键线索，明月忙提笔记下，又将此事关联列出，以免遗漏。
……
梦里似乎有悉悉索索说话声，走马灯似晃过，却听不分明，如同他半生里见过许多人和事，最终潮水般退去，切归于寂静。
有很多回，崔不去都觉得自己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那种疲惫至死倦意从心底漫起，逐渐将四肢百骸裹住，丝绸似浓密，令人透不过气，但他命数似乎不止于此，无论梦里如何窒息痛苦，最后依旧能挣扎着睁开眼睛。
就像现在。
有时候，连他都佩服自己命硬。
左月局无权干涉解剑府做事，换作从前凤霄，必定出言嘲讽，但现在凤二府主却静悄悄什
意见也没有，明月心说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崔不去又道：“还有，玉秀跟随晋王数年，必然有意无意引导他与某些人交好，或者让他在帝后面前提出某些建言，此事与江湖无涉，左月局不好出面，解剑府要查，不妨由此下次。只是晋王此人喜怒无常，不大好说话，你们须得费些工夫……”
他声音越来越小，明月听不清，不禁奇怪抬头，却见对方居然就这坐着睡着。
明月愕然。
凤霄已经起身走过去，将人放平，盖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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