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去现在
情况确很不妙。
虽然神色平静，语调也无多大起伏，但那是因为他惯于隐忍压抑痛苦。
此刻若无身后石壁支撑身体，恐怕人也站不住
。
每呼出
口气，都像呼出团火，烧得心肺灼热滚烫，几欲燃烧。
洞窟内冰凉阴冷气息与之交杂，非但令痛苦减轻，反而如同冰火相撞，无法相容。
“你怕。”萧履笑道。
“是，
怕。”崔不去淡淡道，不欲多作解释。
但萧履眼就看透他想法。
“崔不去，以为你比任何人都学会审时度势，破釜沉舟，但现在，你明知自己没有退路，却不敢再往前步，为什
？”
无声静默。
当时北方周朝还在，宇文宜欢身为北周太子之女，将来还会是皇帝之女。
她出生就被误认死亡而遗弃，可她又与太子嫡女是双生姐妹，这个身份微妙而又用处极大，萧履明暗结合，经营数载，终于有这个千载难逢机会。
元宵三日，日蚀，郑译刘昉死，秦王府之变，大兴善寺佛会，种种条件结合起来，天时地利人和，原本十拿九稳胜券在握事，却在夕之间风云突变。
若非崔不去等人从中阻挠，若非盟友窟合真临时变卦，若他不求尽善尽美，先步解决隋帝，也许现在外面天，早就变。
然而，世上本没有那多若非。
只要萧履想，与他交往过人，无不如沐春风，引他为知己。
就连崔不去也不例外。
但萧履清楚，他内心实则极为骄傲。
容不得半点不完美和瑕疵。
讽刺是，他前半生，从头到尾，处处都是不完美与瑕疵。
崔不去忍又忍，终于忍不住，吐出口血。
萧履眯起眼。
他眼睛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辨物无碍，但借着崔不去手
崔不去没有说话。
萧履笑：“你有牵挂。你怕你接受提议之后，连这里都走不出去。你在外面，还有想见人，是不是？”
崔不去恍若未闻：“萧履，你总说们相似，不错，你际遇、资质，甚至曾被范耘教授过，确颇为相似，不过，没兴趣颠覆天下，也没兴趣谋朝篡位，更没有兴趣，去赌个虚无缥缈希望。”
说罢，他冷冷道：“你还有力气说这些话，不如起来探路。”
萧履叹口气：“若有希望，虚无缥缈又如何？你现在越努力想要离开这里，耗费心神精气就越多，就算你不肯赌，只怕也走不多远。”
从开始，萧履就知道，他要走路，壁立千仞，方寸悬崖，别无选择。
即使他耗尽心力，布置经营这多年，依旧逃不过死劫。
逆天改命，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
萧履闭闭眼，在短短片刻之内将自己半生走马观花翻完，内心竟浮起丝滑稽。
“，不赌。”他听见崔不去如此道。
出身世家，门第却已没落。
博闻强识，却遇上昏聩君主，得不到重用。
天分极高，过目不忘，武功资质百十年来难出二，偏偏生来带毒，纵有深厚内功，也大多用来压制毒素。
他原本计划，是从南朝内部开始渗透，因为那毕竟是他地盘，陈主势弱，南朝势力错综复杂，能够利用机会也多。
但若干年前，宇文宜欢出现改变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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