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赦把话说出来,反而舒坦,他将手臂枕在脑后,慢慢道:“且……心里恨着他,留他在身边,不知道哪天犯病,就将他掐死。”
冯管家茫然:“您恨他什?恨他这些年编排您事?”
“不。”郁赦眯着眼,“恨他明明能无情无义安稳过生,可偏偏对谁都实心实意。”
冯管家失笑:“这不是钟少爷好处吗?”
“是,所以更留不得。”郁赦深吸口气,“他若不是这样性子,昨晚就……”
“他着急回黔安。”郁赦皱眉道,“昨日入宫,就是想替宣瑞向皇帝请辞。”
郁赦嗤笑:“说起来,还是宣瑞命好,这个废物,居然也好好活到现在。”
冯管家敏锐闻到丝半酸不苦味儿,他心里觉得有戏,轻声道:“其实,世子当年可以不让钟少爷走。”
郁赦最烦听这个,闻言眉头紧皱,“说多少次,留不住。”
冯管家见缝插针,“但现在就不定啊!现在还留不下吗?”
冯管家笑笑:“是,钟少爷实在是受不得药,每次都是,用点香就睡雷打不动。”
郁赦看着窗外,目光悠远,似乎又想起什前事来。
郁赦犹豫是不是真用点香,他实在是不想再让脑中钟宛再闹腾自己,烦躁道,“不用盯着,现在没精神做别。”
这话倒是真,郁赦每次折腾点什事,都会安稳段日子,刚在宫中跟宣琼闹场,至少半月之内,他不会再有兴致去寻死。
冯管家暗暗焦心,他能察觉到,郁赦也不想这样。
郁赦想象不到,钟宛当年是怎路风雨兼程走到黔安去。
没盘缠,没路引,那几个月,他到底吃多少苦?
少年郁赦原先还能安慰自己,钟宛至少拿自己些随身物件,那些东西还是能换点银子,但之后年又年,那些东西件件,全被人送回来。
原封未动。
如他同钟宛之间,始终干干净净,无甚瓜葛。
冯管家感觉自己听到关窍,忙追问:“昨晚如何?!”
郁赦眼中闪过抹恨意:“昨晚就将他做。”
冯管家气不打出来,那你就做啊!!!
郁赦又不说话。
好会儿他才低声道,“留得下,保不住。”
冯管家心里阵难受,焦心道:“世子你就料定自己活不久?”
郁赦淡然道:“是。”
冯管家恨不得跟郁赦动手。
好好,谁会这跟自己过不去?
只是心里太苦,隔段日子,就好似承受不住般,要寻点事故来发泄。
冯管家上前替郁赦往上拉拉毯子,见他还睁着眼,轻声道:“送钟少爷人已经回来,他们代世子问候黔安王,听黔安王府管家说,黔安王病更重。”
郁赦闭上眼:“多半是装。”
冯管家干笑:“也不定吧。”
郁赦又开始头疼,他十分不适翻个身,长长舒口气。
冯管家直在外面守着,他听着郁赦来回翻身睡不安稳,轻手轻脚进屋来,低声道:“世子,世子,又做噩梦?”
“没有。”郁赦冷冷道,“还没睡着。”
冯管家担心郁赦心里不痛快又做出什事来,问道,“那点上安息香?”
郁赦不耐烦,“你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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