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白初敛没说话,他踉跄着爬起来,掀起眼皮子扫眼不远处那个翘着二郎腿脸放松裁缝——而此时,平日里白初敛那总是梳丝不苟头发乱七八糟,身上军装领子扯开,扣子不翼而飞……那双总是神气又傲慢眼睛里,充满血丝。
那狼狈模样,哪怕是换白初敛打小起长大副官来,此时怕是也不敢认他。
白初敛醉醺醺地摇晃下,脚上军靴踩在冰凉地板上发出沉重声音,他摇晃踉跄着扑到那缝纫机前——酒瓶子差点砸徐书烟脸上,后者后仰避下……
“他死。”
白初敛声音里像是揉烧灼热砂,沙哑还带着血腥。
是独独开门虚作幌开门营业。这时候,那正堂古木缝纫车后,个爬伏其上,几乎和旁边富太太裁完旗袍剩下碎布料子混为团身影动动,名头发有些乱糟糟,看着莫约二十来岁黑发年轻人抬起头,睡眼朦胧地揉揉眼睛。
他眉眼细长,右眼下颗淡红泪痣,薄唇看着没来由让人觉得生得有些刻薄。皮肤白皙,大约是阳刚不足关系,看上去不是那好相处冷淡模样——
这便是徐记裁缝铺掌柜,徐书烟。
徐书烟年方二十有二,说话口音好像不是地地道道古盐城人,反而像是京都上流人士。但是徐记裁缝铺却是北朝国成立以前,还以“朝代”论年代时就已经在这古盐城扎根儿……百年来,逢年过节,大街小巷上走年轻妇人,无论富贵,身上穿大约半层以上来自徐家。
徐书烟生得双好看手,那是双看就属于裁缝手,总是干净细白,弄不脏任何精贵料子;左手中指靠近根部地方有薄茧,那是握裁缝剪地方,徐书烟是个左撇子。
扑鼻而来酒气,连鼻息间烟草气都掩盖不住。徐书烟停顿下,居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隔壁街哭灵声音那响,又没聋……你以为睡好好被谁吵醒?”
“他死!”
白初敛像是没听见徐书烟碎碎叨叨抱怨,固执道。
“……”听到面前那向来骄傲人话语之中压抑悲痛,徐书烟却不惊讶,只是在手边烟盒捻灭星火点点烟草,然后抬起头,稍稍收起那慵懒模样,盯着那双充满血红丝眼睛,“早就告诉过你,白毅这辈子本来就是给你还债……”
声音里还带着学堂教书先生那种超有耐心味道,令人抓狂。
徐书烟摸摸缝纫机手边小抽屉,拉开小抽屉,从放满针线小抽屉里摸出个小铁盒子……修长指尖推开铁盒子,他从里面拿出支烟草,是西洋那边漂洋过海来舶来品。
划火柴,徐书烟懒洋洋地点燃手中烟草,奶白色烟雾缭绕模糊他有些苍白脸,他微微眯起眼,冲着店铺角落里淡淡道:“大帅,地上凉。”
徐书烟语落,在他铺子角落里,这才有个蜷缩着如同伏兽身影动动——伴随着酒瓶磕碰冰冷地板声音,几匹布稀里哗啦雪崩似塌方下来,滚在地上,沾泥土灰尘。
徐书烟眼皮子都没跳下,哼笑声:“新进雪纺布,那些个洋大人狠狠敲笔——记得赔。”
徐书烟提到“洋大人”三个字时,话语之中带着三份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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