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遇见乔苑林,具体在哪棵树下记不清,也是夏天,貌似花特别香。
其实去七中不应该走这条路,他偶尔会绕圈,为经过街尾那栋医院大楼。若潭医院,私立,他很喜欢建筑上镌刻院训——仁心若潭,至清至深。
医院附近总有卖花,卖礼品,面橱窗里摆满大大小小玩偶,梁承忍不住停留。
他生平第次进这种地方,揣着兜用高冷掩饰茫然。售货员推荐卖得最好,他不满意,迪士尼经典,他嫌幼稚,电影原创,他说不伦不类。
挑剔许久,他问:“有没有那种……娃娃。”
阳台上花草蔫半,白狗花可怜得只剩零星几片叶子,乔苑林洗澡、喝药,窝在床上对着那张生物卷子出神。
吉祥路见鬼般萧条,大雨将昨晚夜市逼停,摊贩们开工不久便手忙脚乱地撤退。
应小琼住小区不远,梁承上楼归还车钥匙,没进门,也没交代旁。摩托车停在单元门口,他随便叫个收破烂,口价几乎是白送。
天气迟迟不肯放晴,太阳躲在犄角旮旯,装矜贵。梁承漫无目,走三条街买包烟,郑宴东说得没错,尼古丁能冲淡别味道,原来还能压住千头万绪。
不知不觉走到妇幼保健院,梁承进入大楼,照着指引上产科那层,走廊孕妇多,二十岁小伙子很引人注目。
乔苑林伏在梁承背后整夜,僵硬但暖和,哪怕是温度最低清晨也没觉出冷。
雨彻底停,天空湛蓝,歇脚汽车纷纷上路,梁承降下线车窗,让风吹散身上烟草味。
两个人手机接二连三地响,王芮之昨晚已经打几十通,再联系不上人就要报警。乔苑林接通,谎称在同学家打游戏,哄得老太太放心。
应小琼又打来,问金杯开哪去,沧桑二手摩托在大排档淋夜雨,他准备起送去保养。
“不用。”梁承稀松平常地说,“摩托车直接卖废品吧。”
回到晚屏巷子,天终于放晴。
梁承洗澡换衣服,书桌抽屉合上,以后再也不用锁。有人敲门,乔苑林拿着卷子进来。
两个人都干干净
“贺老师!”实习生小跑着钻进间门诊。
梁承停在门边,看眼就走。
出事后贺婕休养大半年,之后从原来医院调到妇幼。创伤是否愈合,梁承无从知晓,经过墙上意见箱,他停下来,撕张便签塞进去。
没署名,只写道:贺医生,开始新生活吧。
从妇幼离开,梁承上辆公交车,没注意第几路,第几站,晃到条熟悉街道就下车。他失笑,怪不得熟,原来是宁缘街。
手机里停顿数秒,应小琼问什意思。梁承单手开车,另只手重重刮下眉心,语气却很轻:“以后不开。”
不待应小琼追问,梁承挂线。车厢沉闷,他打开音响,净是些老掉牙歌,还不如关掉。
乔苑林忽然说:“想听。”
额角贴着车窗,在细小颠簸中磕磕碰碰,他偶尔会哼,拍子调子都随心所欲。句起初不经意你和少年不经事,缓缓,又声分易分聚难聚,其实他根本搞不清是《滚滚红尘》还是《红尘滚滚》。
就这走路,回到长林街,梁承在巷口把乔苑林放下,去找应小琼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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