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海无心配合,道:“万事小心,倘若犯错被捉住,可不是六十军杖那般简单。”说罢,刚毅模样松动半分,浮起点冷傲,“却也不必太过唯诺,奖,受之无愧,罚,哪怕含冤也得傲雪欺霜,不可掉霍家脸面。”
霍临风点点头,语气很轻:“大哥,唯诺于如登天,触怒龙颜可能倒大些,若那般,你会如何?”
霍惊海道:“解征袍,奉虎符,镇边大权换弟弟平安回边,想必圣上会网开面罢。”他拍拍霍临风手背,声低些,“但你若闯下弥天大祸,与父亲皆无计可施话,也只能听天由命。”
所问乃玩笑话,亲大哥却答得真心,霍临风乖乖地说:“大哥放心,分寸张弛,自有把握,定不会让父亲与你身陷难堪境地。”
本是深夜,围棋夜话几句便已夜半,烛火噼啪,三父子却不散场。圣旨颁,明早即动身,归期则无定数,何时再聚于堂,万般难断。
“娘,半月有余没回,瞧瘦?”他哄白氏,“大哥得赏,叫他分些好不好?”
白氏默着,瞧着他,那恻恻眼神与出征前看他样。他待到月牙挂梢儿才走,用饭,为白氏脱簪解髻,又奉安神汤。
小厮来唤,书房。
霍钊与霍惊海同榻,相隔棋盘博弈。霍临风去霍惊海身边坐好,噤声观棋。忽地,霍惊海偏头:“要去长安,高不高兴?”
说得像游历,霍临风戏谑:“霍主帅,怎不叫你去?”
北三军,再赐黄金、珠玉、征袍。”
意料之中,霍临风沉心静气,实则金银珠玉于他,还不如战后缴来铜铁稀罕。至于名号与兵权,纵他轻狂年纪,也知但凭天子定夺,不可自妄。
承旨官念道:“副帅霍临风,绞莫贺鲁首级,英勇当先无人可出其右,威震蛮夷,特召与定北侯霍钊入长安面圣,亲领封赏。”
霍临风陡地惊,他绞杀蛮贼首级何止莫贺鲁,震慑蛮夷也非两日之威,怎这回……
“钦——此。”读毕,承旨官将圣旨合住,“定北侯接旨。”
月牙
霍惊海落下最后子:“扮什小儿无知,招人厌。”
好端端,霍氏侯府就是太好端端。朝廷之砥柱,要粗细正好,数量不可过多,霍钊定北,霍惊海镇边,合成股已颇为雄壮,再拧股霍临风,那霍家这砥柱,可就有破天之势。
眼前父子三人,皆知这个道理。
名将遭忌是宿命,何况戍北多年树大根深,不意外。“命也……无法。”霍钊长叹,意料之中不代表情理之中,毕竟忠心无惧,故而格外寒心。
盘中胜负已定,眼看父兄二人失兴致,霍临风便打乱棋子,列阵模拟布防:“大哥,瞧蛟龙阵。”兴致勃勃,“可破?”
满门跪谢,霍钊接下圣旨,玉轴凌锦,却烫得厉害、扎得厉害。霍临风闪着余光,瞥父亲,觑兄长,那二人皆面色凝重。
门虎狼尚且如此,遑论娇柔女眷。
他扶起白氏:“娘,无事。”摩挲手背安抚,亲自将白氏送回内院,叨好会子动听话。
白氏心中难舍,而嘴上撵着:“去和你父亲大哥商议商议,别守着娘啦。”
霍临风道:“不急,夜里定要细说。”主帅尚不必入长安,他这个副帅却被点名,惴惴时,也能觉出二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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