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阶,他暗窥霍钊氅尾麒麟。麒麟,寓太平,他们护大雍太平门,正跨过这殿门,也不知,将得到点抚慰,还是失去些自由。
殿内列百官,衣冠分明,却好似千人面。霍钊昂首在前,霍临风挺拔在后,步履同辙,血脉相连。近前站定,父子俩在这片千人面中,如两棵孤松。
霍钊颔首跪拜,声如洪钟:“定北侯霍钊,参见圣上。”
“臣,霍临风。”撩袍屈膝,铁拳相抱。
霍临风无澜道:“——圣上万年。”
近黄昏,庭院叫余晖淹,红得厉害,霍临风出屋,索性赏刻绚烂。
“少爷!”惯会打扰,杜铮跑来说,“少爷,饭菜布好,趁热。”瞧霍临风不理,也不欢欣,他仆解主忧,“少爷,长安真繁华,街恁长,这日头仿佛也比别处红火。”
霍临风道:“如斯好,你在这儿寻个人家入赘得。”
杜铮悄声,怕被守哨亲卫军听去:“可不行。少爷,你十五那年把从蛮贼手里救下,便要为你当牛做马,来前,与夫人保证,要伺候你周到。”
霍临风搔搔耳朵,这话听得他起茧,不争气,回回听还有些动容。恰好残阳遭月逐,殆尽,他转身:“用饭去,今日得早眠。”
掉梢儿,纱灯褪光,鸟登枝。
五更将至,车马随兵待命,早起百姓纷纷停下看热闹,满是喜气。“咱侯爷要出门子呢!”不知谁说,也不知谁附和,“那是小侯爷马,小侯爷也去,呦,难不成提亲哪?”
阵哄笑。这时霍钊出府,霍临风跟在后头。
“出来啦,咱快让让,别扰侯爷威风!”齐心协力,将挑担卖饼老孺扶开,拾拾地面落叶,霎时间端得恭敬。
行人上马,霍惊海扶白氏立在阶上,霍钊下令出发,走。
不料,早眠却难眠,没怎睡,忖着忖着便到时辰。
官服备好,霍钊乃正品,外氅盘缫丝麒麟,中郎将亲侍,霍临风正四品,穿戴好,剑不可佩,挂条白玉三元牌。
出驿站,骁骑都尉开道,威风凛凛。清街巷,两旁空空如也,家户楼阁却启开窗缝,百姓欲睹定北侯风姿。
及至皇宫,阵仗愈加浩大,霍临风无心留意,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后头。所经雕栏玉砌、画栋飞甍,都比不上家中围廊下,那株清白玉兰。
大殿在前,文武百官在内,天子则在上。
霍临风直着背,要走远,忍不住缓缓回首,百姓登时欢欣地朝他看,喜乐地叫声声“小侯爷”。那老孺抱着包袱热饼,追不上,塞给后头杜铮。
二十有三,初离塞北,未出关,已尝别乡亲父老之滋味。
待出关,抛却繁琐故梦,只看前头。
皇命在身,此行不得片刻耽搁,好在定北侯队伍非常人脚力。极快,无阻般,叫霍临风路走马观花。
半月有余,抵达长安城。驿站,水儿亲卫军与御侍恭候,天赐排场,不得不接浩荡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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