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相邀,况且霍临风欲博取信任,于是欣然答应。净手更衣,随刁玉良离开千机堂,堂外停着辆小马车。他驾车,沿条长路朝宫门驶去,途径藏金阁,刁玉良纳罕:“姓陆缠死也,今日怎这般安生?”
遭人背后嚼舌,陆准鼻腔发痒:“——阿嚏!”
卧房里,容落云动作稍顿,轻之又轻地穿好外袍。推窗扶棂,他撇下陆准纵身飞掠,口气出无名居,又蜻蜓点水赶段。
于拐角处落地,倏转身和疾驰马车迎面。
“吁!”霍临风惊,猛拽缰绳急急停
陆准听只剩愁云惨淡,他前前后后搭进去万两,昨日不可追,散去金银亦不可追,只得再砌东山。他之所长无非打家劫舍,可自从劫杀骁卫军惹出事端,容落云不许他出城。
“二哥,”他问,“眼下别无他法,允去劫道好不好?”
那语气如泣如诉,任谁听罢都会心软,容落云却非凡人,胡诌道:“干合蛇刑,大祸将至。避灾避难,顺守斯吉。”他叹声,揽住陆准肩,“老三,自你劫杀骁卫军开始,祸端已起。环环相扣发展至今,你要乖乖才能避开。”
陆准脸仓惶,沉默片刻道:“二哥,你说得定不会错。”
但人为财死,什灾祸能比穷灾更痛苦?他反搂住容落云,说:“二哥,单独人确不妥,若你陪岂不是十拿九稳?”
那日于树间相撞,之后容落云便绕树而走。好在近日太平,他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几乎时刻闷在无名居中。
房里两道轻烟,道燃香,道煮水,门窗皆紧紧关着,那两股烟汇成股循环难出。书案上搁着块棋盘,只落白子,排是奇门中阳八局。
容落云未穿外袍,挽着袖口执子落子,浑然图方便模样。“八门克应——”他念道,却被屋外串脚步声打断,待来人敲门,他烦道,“滚出去。”
敲门声滞,换成句委委屈屈“二哥”。
容落云改口:“进来罢。”三分嫌弃七分无奈,门刷啦推,陆准急吼吼地闯入。他抬眼瞄,将对方从头看到脚,嫌弃升高至八分。
容落云噎住,心中暗骂句难缠,然后佯装答应:“你在门外等,排完这局便陪你去。”说罢,陆准乖乖地关门等待,听动静,还在外厅扒拉他果子吃。
俯首继续,他看盘默念:蓬值辰时,西北树倒鸟散……盘虎入洞。
容落云未免疑惑,西北,莫非边关有事?
实则他化简为繁,无名居西北方是千机堂,盘小院,霍临风刚挥刀砍断棵老树。鸟散尽,虫蚁出,方院子乱如野林。
霍临风舀瓢冷泉润润,忽闻蛐蛐鸣叫,估摸又是刁玉良来寻。“杜仲,”果然,刁玉良不知何时骑上墙头,“随出宫捉鱼去?”
陆准素日里锦衣华冠,恨不得堆金叠玉,腰间荷包更是无刻干瘪。此刻却天翻地覆,粗麻短打,素纱冠,眉间愁来去,叫人感慨富贵如流云。
他哭丧着脸:“二哥,好苦呀。”
容落云目露怜惜,心中却如明镜,这伢子是来扮可怜。垂眸看盘,他观察星门克应,第八宫,仓廪实有备无患,乃大吉。
陆准走来:“二哥,盘中能看出吉凶吗?”
容落云认真道:“莫烦,则吉。烦,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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