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风理亏,蓦地松手,又用声轻咳遮掩。紧贴夜手心湿漉漉,暖出层汗水,他随口转移注意:“四宫主,昨晚冷不冷?”
刁玉良摇头:“冷是不冷。”盘腿抱肘,不大爽利地说,“却噩梦缠身,梦见被抓入家黑店,那掌柜好生凶蛮,见细皮嫩肉便起歹心,要杀做肉饼。”
容落云没有兴趣聆听,但那伢子竟偷偷瞪他,时有些莫名。
“然后,被捆着抬上桌案。”刁玉良先瞪容落云,再瞪霍临风,眼神好似兴师问罪,“十个伙计举石板压住,不停地压,都被压瘪,要被活活碾成肉泥。吓得醒
车舆内再无旁音,顿鼾声中掺两味平稳呼吸。
灵碧山耸入云端,夜间似有走兽漫步,灵碧汤笼着浓浓黑夜,惟小瀑奔腾不休。春日犹寒,夹板中碎石趋冷,水囊也逐渐失温度。
庆幸没有下雨,否则别说手掌相握取暖,就连身子也要勾缠到起。待长夜尽,曙光来,林中鸟雀斗技,啼破沉积宿安宁。
呼!
刁玉良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额头排密汗沿着鬓角狂流,显然是噩梦乍醒。他动弹不得,左边是容落云,右边是霍临风,那二人手臂搭在他身上,扣得密密匝匝。
许是怀中水囊热烫,如此寒夜,容落云沁出半身细汗。他睁着双眼,紧抿唇,于黑暗中脸红心跳,手掌被对方握着,那结实牢固,叫他控制不住地紧张。
他蜷蜷食指,意为挣扎,可指腹搔着人家手心,挣扎变质为胡闹。他动动唇唤句“杜仲”,却低得没发出声音,沉默着,拉锯着,相贴两片手心变得很热、很湿。
容落云试图抽回,却被那大掌不留缝隙地钳着。他出声:“杜仲,松开。”
霍临风已然闭目,不应不理。他本乖乖地躺着,没招谁没惹谁,姓容先伸手碰他。碰还不算,静脉、掌纹、五指,全触摸遭,看手相都没这般仔细。
那他配合地回握住,何错之有?况且,水囊是他塞,披盖衣裳也是他,他握着这主动撞来只手,暖暖,不过分罢?
“二哥……”他哀怨地唤道,“杜仲……”
霍临风与容落云同时醒来,微茫,越过刁玉良面对彼此。车舆中不甚明亮,丝缕光线全由雕花小窗漏入,在这晦暗不明中,两个人神思迟钝,满脸惺忪。
刁玉良却不堪忍耐,身体朝下蠕动,寸寸抽离出禁锢。“嗨呀!”他喟声,甩甩脑后小辫儿,“你们勒死也!”
使劲揉揉眼,双目陡然睁圆,他奇怪道:“杜仲,你为何攥着二哥手睡觉?”
容落云闻言低首,可不是,他手仍被霍临风紧握,竟握整整夜。飞眼儿觑,显然无声诛罚——你不是睡着便松开?
这时容落云问:“杜仲,你睡着?”
霍临风回道:“待睡着,自然就松开。”
容落云用气音说:“你逾矩。”
暗中声低笑,搔人耳朵,霍临风默道,逾矩早不是第次。比武时求击鼓助威,梅花桩操练拿其作赌,今日又害得落水……他攥紧些,无畏道:“倦得很,宫主明日再罚罢。”
这般赖皮叫容落云无法,暗忖对策,忖着忖着倒觉出困意。罢,闹出动静会吵醒刁玉良,既然睡着就松开,那他合住眼尽快睡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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