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整年园子大变样,容落云迈入园中不禁贪看,片刻后才进入竹楼。竹梯咯吱,隐隐听见低沉呻吟,似乎是霍临风醒。
登上二楼,他步至卧房门口:“杜仲,带些吃食——”
容落云霎时噎住,只见薄纱帐后身体蠕动,传来呻吟演化为嘶吼。他回神扑至床前,不待他撩帘儿,霍临风竟将整片纱帐用力扯下。
“杜仲?”他扒开摇曳而落薄纱,急急去看对方面容,“杜仲,你觉得如何?”
冷峻面庞已然烧红,那红蔓延至耳根、脖颈、胸膛,将霍临风从睡梦中活活烫醒。他双眸涣散,耳内嗡鸣,嗓子沙哑得厉害:“好难受,热……”
看来瀚州行同甘共苦,那人估摸倚重他不少,他忍忍难闻味道,捏住鼻尖口气喝。
盖被落帐,他要安稳地渡渡寒气。
不出个时辰,霍临风浑身滚烫,难受得慢慢醒来。他视野中光影斑驳,恰逢黄昏,仿佛眼眶里燃起场大火。
他如干涸求水鱼,滚到床边寻盆中水。
“呆子……”霍临风低喊,“打冷水来……”
杜铮心急火燎地赶回千机堂,揣着那包“救命”补药。
钻入竹园小厨,三碗水倒入药壶,煮开后慢火熬成碗。他急忙舀些冷泉水上楼,浸湿布巾为霍临风擦拭降温,才这会儿,烫得更厉害。
霍临风昏沉不醒,薄唇干燥得起皮,喉间肿痛得仿佛嵌颗石头。“呆子,水……”他嗫嚅,同时往锦被中缩缩。
杜铮忙去端茶,点点喂进去,安慰道:“少爷,你先睡觉,药熬好叫你。”掖掖被子,于搭衽间摸出那条白果灰帕,干脆拧湿敷在霍临风额头。
霍临风乖乖睡去,约莫半个时辰后,股浓郁药味儿飘至二楼。
容落云惊,莫非锦包药效太强些?他顾不得思考,寻块布巾为对方擦脸,边擦边说:“没事,这会儿度过便好,你就不虚。”
又阵咯吱声,杜铮重新打来山泉,正是冷冽。可把他吓坏,主子不但没好,反而病情加重。至门外,他看见容落云,喝道:“你来做甚!”
容落云何曾被这般吼过,愣住:“、来瞧
无名居中,容落云喂鱼喂鸽,把孤单几日活物伺候遍,又入卧房沐浴,换身干净衣裳。他干完这些琐碎事,斜阳将落尽,名弟子送来晚饭。
打开食盒瞧,榆叶羹、牛酪麦饭,搭着两荤两素。容落云尝口肉片,入味,烹得也不老,想必能应付挑剔舌头。
他想去看看霍临风如何,再起用餐饭,算是感谢山中禅院那顿烤兔。如此想着,他拎着食盒走下围廊,趁天黑前出无名居。
走到千机堂,算起来是第二次去那竹园。
第次是徐正办丧事,他亲自为其收拾遗物。
满满碗乌黑药汁,杜铮端来,边吹凉边纳罕,从前在侯府煎过治风寒汤药,闻着似乎不同。他想,也许这便是江南和塞北差异罢。
待药吹凉,他哄着:“少爷,快喝下。”
霍临风双眼半阖,欠身啜饮口。“呃……”才口,不禁冷眸飞针,“你弄什东西,味道好生奇怪。”
杜铮说:“是容落云给,貌似他特意为你抓药。”
霍临风定神,这药是容落云给?容落云特意抓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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