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又迟到礼物,容落云时怔怔。
他盘坐檐下仔细端详那灯,素面清雅,竹柄上描着圈云纹。他忍不住思忖,霍临风是不是想着他,故而画云,或者画云时候,心里想着他……
春末,天气潮热些,人也容易瞎他娘琢磨。
他搁下灯又看风筝,点墨未施,素面朝天只沙燕。他手捏着竹骨,手握着线轴,晕乎乎地起身出门。
容落云沿着小街行走,脚步越来越快,而后小跑着松开丝线。衣袂和风筝同飘扬,所遇弟子吃惊地看他,采摘伙夫险些丢瓜果,他味目中无人地跑着,跑着,终于在千机堂外停下。
心有烈火,他惶惶然梦场巫山云雨。
晨光熹微时,千机堂弟子陆续起来操练,外头动静不小。容落云闻声睁眼,惺忪地扫视圈,目光停在身旁面容上。他摸摸那额头,触手微凉,邪气已经退。
他蹑手蹑脚地下床,蹬上鞋子便走。
悄悄离开卧房,楼梯咯吱,他沿着扶手滑下去,步出竹园绕出千机堂,拐上小街才蓦地放松。身为宫主,在弟子别苑逗留整晚,不仅睡在卧房中,竟还共寝张床。
容落云仓惶路,缕烟似逃回无名居。
骨肉被勒得发痛,霍临风在他耳边重复:“别走……别走……”
越挣越紧,这副严丝合缝姿态令人羞耻。他却寻到理由:“你弟弟不叫走。”
杜铮嗐声,跑下楼抓药去。
月上柳梢头,灯火把绿竹床照成红色,连带锦被丝枕也成红色。容落云蹬掉绫鞋,放松身体任霍临风抱着,也许不应当这样,他讷讷道:“算报疗伤之恩。”
霍临风才不管他这些,钳着他,蹭着他,翻滚遭卷入床里,把他压实厮磨。他紧紧闭上眼睛,脖颈耳朵没块好肉,被那薄唇利齿纠缠得艳红、潮湿。
他寻到竹楼临近围墙,乘风放线。
风筝扶摇而上,水蓝天空飘浮只白燕。
竹楼里,霍临风又喝下剂药,有些记不起昨夜光景。他无力做旁,便取出那本《孽镜》,半坐着读书。
夜憋闷,屋中气息与药味儿混合,苦丝丝。
走时沐浴更衣,归来也沐浴更衣,那般捱蹭厮磨,他急于濯去身上霍临风味道。洗完,他卧于小榻撒怔,捧本书读,竟是个字也不认得。
他又抱着漆盒吃蜜食,梅干杏干,糖渍青果,往手心吐把小核儿。甜得发怵,他去厅堂找茶喝,扭脸看见陆准过来。
“二哥,”陆准两手占着走到檐下,“杜仲给你,帮忙跑腿。”
盏竹柄提灯,只燕子风筝,容落云问:“杜仲给?”
陆准道:“他说你灯坏,于是给你做盏,风筝估摸也是。”回想片刻,“就是你去瀚州那日,他看你不在便托转交。”
陡地,霍临风发起冷来,嘶唤声犹如头狼悲鸣。他更过分,粗藤缠嫩枝般抱着对方,手脚并用恨不能将人吃。
容落云离魂散魄,无声地求句“轻些”。
霍临风呢喃:“小狐狸……别跑……”
烛心噼啪作响,照着床上被翻红浪,风吹竹窗关好,掩去鸟雀暗窥春光。这夜如斯艰难,冷热反复没个头,到后来痛苦渐渐变轻,拥抱手却没放松丁点。
鼻间淡馨,霍临风竭力嗅着蘅芜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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