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从酉时等到丑时,会送帕子,会要求人家为他穿衣浣发吗?
霍临风对着这株玉兰魂飞天外,神思比覆水更加难收。忽地,不知从何处飞来只画眉,落梢儿轻啼,婉转得叫他清醒过来。
杜铮立在旁瞧得真切,他这个人简单极,谁对主子不好他便凶,谁对主子好他便亲。“少爷,除补药那场误会,容落云对你很好呀。”他提出尖锐问,“可如传言所说,他毕竟是个恶徒,以后针锋相对时你会心软吗?”
霍临风冷冷道:“你也知是传言,真假还有待考证呢。”
关键眼下也没证据证明是假,旁先不论,那十五个少女清白与性命就足以天怒人怨。杜铮叹口气:“记得大少爷讲过,策军时应极尽严苛,做好最坏准备。”
杜铮站起身:“这是做甚……”
弟子道:“二宫主吩咐。”说罢寻园中空闲隅,挖坑种上,种好便离开,没交代旁什。
杜铮心中纳罕,容落云怎平白无故送株玉兰?莫非少爷对人家讲过?
这时竹梯作响,恰好霍临风从楼中出来。他原本敛着目,嗅到丝丝淡香方觉亲切,抬眼便被园角玉兰树苗吸住。步至树前,伸手捏捏树干,像父亲瞧孩儿长得是否结实。
“谁种?”他问。
阮倪早便在等,那三宫主却比大姑娘上轿还麻烦。
藏金阁中,陆准身利落短打,腰别弯刀,后背绑只缎面包袱。他将屋中金银清点番,锁好柜,而后才出门。
包袱里是三本账簿,他翻身上马与阮倪汇合,道离开不凡宫。
马蹄踏过长街,霍临风倚窗窥得清楚,他不禁暗忖,朝廷那头究竟是何人?回想情报,信鸽递来他消息,这次送去账簿,掣肘是陈若吟。个定北侯之子,个丞相,关心对象位高权重,估计朝中那人等级断不会低。
他倏地想起瀚州那日,容落云白送贾炎息与账簿两本,显然信赖沈舟。
霍临风不堪忍耐道:“你嫌不够烦是不是?”他把夺下水壶,将杜铮踢开,“收拾屋子去,少在耳边吹风。”
待对方夹尾逃窜,他独立原地亲手浇水。
霍临风细捋,从加
杜铮回答:“二宫主命人种。”
霍临风心念动,自那夜在山中石阶提过嘴,对方竟默默记得。这玉兰并非幼苗,已经长得很高,是为让他尽快看到开花?
可是待花开,他看到,又有何用?
有个词叫“人走茶凉”,等那天到,这园子又会像他入住前那般,寸寸荒芜。然后新大弟子搬来,也许喜欢桃树,也许喜欢杏树,就都与他无关。
那……容落云还会为人家栽树吗?
官职不低,与陈若吟不合,信赖沈舟……莫非那人是太傅沈问道?
他很快又否定,倘若真是沈问道,那五本账簿都送给沈舟即可,何必多此举。他冥思未果,罢,欲速则不达,来日方长。
从前甚少休沐,有战则战,无战则日日练兵,眼下闲得要长出毛来。霍临风干脆趁此机会闭门练功,两耳不闻窗外事。
少爷于楼中勤勉,小厮除送日三餐,也要闲得发霉。“这哪是少爷呀。”杜铮蹲在墙角浇花,“分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阁小姐。”
正嘟囔着,两名弟子进入园中,合力抬着株玉兰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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