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言道:“榆木脑袋,又不是馋嘴小儿。”
杜铮说:“少爷先尝尝,当食宵夜也好呀。”
霍临风坐到桌旁,吹吹热气,舀勺送入口中。他倏地抬头,咽下口再舀勺,
容落云父亲被陈若吟陷害,全家遭屠,唐祯当年遭遇亦然……
碎瓷片刚收拾,紧接着又是嘭声!霍临风掌劈裂小桌,木屑纷飞,骇得杜铮跌坐地上。
“少爷,莫吓哪!”杜铮欲哭。
霍临风面沉如水,心中却湍流激荡,被方才想法激出身冷汗。不可能,他竭力否定,当年密诏,唐祯门全灭,未留个活口。
朝廷办这种事情,向来是死要见尸,容不得丁点唬弄。况且陈若吟作恶多端,受他所害异见者很多,也很可能遭遇相似。
这时杜铮从小室出来,有怨不敢言,踱到榻边旁敲侧击。“少爷,怎不痛快?”他蹲下捶腿,“明日休沐,做点啥呀?”
霍临风耍少爷脾气:“轮得着你问?”
杜铮晓得脉门:“去见容落云吗,那提前挑衣裳。”
少爷脾气消弭大半,霍临风扣着桌角犹豫。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问:“呆子,若有人没看过此书,却解书中内容,何解?”
杜铮不假思索:“你怎知人家没看过?”
杜铮唤道:“少爷,水都要冷!”
冷掉再烧就是,有何好问?霍临风充耳不闻,往榻边坐,手中仍捧着那本《孽镜》,目光也仍落在那页上。
擒龙阵,名字相同,会否只是巧合?
来,天下武功和阵法,用“龙”字命名不在少数,他“神龙无形”就包含其中。二来,《孽镜》虽奇,但涉及段染血秘辛,他主观上不愿与之关联甚多。
如此想着,手中继续翻书,页页翻至后半部。
最为关键是,结唐祯性命人,乃他父亲霍钊。
这最不愿承认点,恰恰是最能反驳点。容落云与朝中重臣合作,对朝中消息如指掌,倘若真是唐祯遗孤,怎会不知父亲死在谁手?
那般话,又如何与他心心相印?
因此,容落云和唐祯绝无关联。
霍临风长长地舒口气,是他胡思乱想。这魔怔工夫,杜铮急忙跑趟厨房,端碗牛肉羹哄他开心。
这句反问实在尖锐,先似醍醐灌顶,又叫霍临风哑口无言。半晌,他把杜铮脚踹开,凶巴巴地说:“就知道。”
《孽镜》乃唐祯所著,十七年前便流落父亲手中。
假如容落云看过,必定要比十七年前更早,那才几岁?
除非容落云是唐祯儿子。
嘭声,霍临风不小心碰掉茶盏,连底带盖摔个粉碎。他坐着,僵着,心中惊疑,双眸刀似盯着空气。
陡然十指僵,生生凝在第七十三页。此页记录,阴阳分合各成局,守攻,千姿变幻,命曰——行云流水阵。
霍临风记得擒采花贼那次,弟子夜间巡逻,布就是“行云阵”。容落云当时说过,行云为守阵,流水为攻阵,二者皆以变化灵活取胜。
眼下对照看来,名字和阵法竟模样。
刚为“擒龙”寻到说词,又来个“行云流水”。
倘若“擒龙阵”尚可以用巧合解释,那“行云流水阵”处处吻合,该作何解?霍临风把书合住,然后撂,只觉好他娘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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