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风道:“这是犬子。”
“儿子”忒白话,好歹他是小侯爷,儿子便是小小侯爷,得体统些。杜铮听,望着那双绿眼珠说:“这明明是狼子。”
霍临风烦道:“少废话,把
霍临风斜睨眼,损句“惊乍”。
蹚过前两道院,下人们平日里笑脸相迎,今日骇得退避三舍。月前收留个小乞丐,十二三岁,急匆匆奔回主苑通风报信。
“杜大哥!将军抱回个东西!”
杜铮问:“啥东西?”
小乞丐道:“绿眼珠!”
狼崽子怎逃,莫非晓得他是杀父仇人,不愿与他共处室?
畜生如此有灵性,不至于罢。
换位思考,他若与霍钊同处个屋檐下,老天爷呀……
容落云胡乱地琢磨,朝外走,穿着新雪似寝衣,挽着裤腿,赤足趿拉着绫鞋。他这副模样煞是惹眼,旁人瞧见倏地站定,打量他,以为他又犯疯病。
“看什?”他问,“可曾见只灰色狼崽?”
霍临风走出书房,双长腿迈着大步子,利索地走。
容落云立着,听着渐远动静,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人明明是他撵,冷言冷语亦是他说,怎这般矫情。
他躬身拾掇桌案,指上沾着浆糊还未擦,便翘着指头,等摆放好笔墨纸砚,那脚步音恰好听不到。
容落云心中默祷,保佑霍临风计策行得通,中途千万别生出枝节来。
他踱回卧房,房中静悄悄,打水净手,煮水沏茶,总觉得少点什。偶抬头,瞥见榻边耷拉着片布,是裹狼崽衣摆。
杜铮“哦”声:“好没见过世面,那叫波斯猫。”
正说着,霍临风跨进院门,单手拢在身前,那只“波斯猫”转动着绿眼珠。杜铮忙唤“少爷”,离近瞧清楚,吓得像烧开酒壶,吱哇吱哇。
霍临风进屋去,直奔卧房,叫小畜生登堂入室,并学着容落云扔榻上。他有些惭愧,偷人家儿子,还学人家,此时此刻又想人家。
想会儿,莫名口干舌燥,他喊:“杜铮,还不进来伺候?”
杜铮瞪着眼进来,斟杯茶,离着八丈远递给霍临风。他贴边儿站着,惶惶地说:“少爷,不是找二宫主商量正事,怎弄回来只狼……”
弟子吃惊:“有狼闯入,宫主,要揪出来打死吗?”
容落云骂道:“有劲儿没处使,练功去。”
他询问路,听说是狼,各个都想打死再说,合着不凡宫危险重重。他朝回走,心中微微释然,许是自己和狼崽子缘分不够,随它去罢。
如此回想话,竟只有那塞北蛮兵善良可爱,非但不作孽,还欢喜得很。
这光景,善良又可爱塞北蛮兵已到将军府,下马拾阶,三步并两步地迈入府中。守门子管事探出头,刚欲问好,脱口却成惊呼。
容落云忘记这茬儿,那小畜生呢?
环顾屋内,明面上哪有活物,翻遍柜子、床下、屏风后木桶,连根狼毫都寻不到。他折回书房,还挺美地想,莫非小畜生惦记他,也在四处寻他?
谁料,书房更是静悄悄,他实在是想多。
容落云从里找到外,每间屋、每处能藏身物件儿都不放过,出屋进院,恨不得将碎石掀,白果树刨,还扒着花缸瞧半晌。
无名居遍寻未果,他那股怅然若失愈发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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