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云在被中乍惊
容落云愣:“……你方才在吹牛?”
霍临风给塞北人丢脸,吸吸鼻子,佯装无事发生。他仍抱着肘,那会儿为做非礼勿碰君子,此刻是弓着身子取暖。
又蓦地,手背被蹭下。
很轻很快,带着热乎劲儿。
容落云像个心虚小贼,碰那下,招惹人似。“莫再装,你手那冰。”他捻着指腹,音不大地拆穿道,“冷就冷,又没人笑话你。”
“好似玉连环样,难解得很。”霍临风感慨道。翻身侧躺,隔着几拳距离和容落云脸对着脸,乌糟糟,只能瞧见个轮廓。
衣衫窸窣,他说:“抱肘待着。”
容落云在对面问:“为何?”
霍临风答:“做个君子,非礼勿碰。”他是认真,但讲出口却像是哄人。偏生容落云吃他这套,脸颊轮廓微微鼓起,说明笑。
轰隆声惊雷落下,,bao雨更烈,寒风无孔不入地钻进帐中。容落云缩缩,那点笑模样褪去,蹙着眉毛裹紧身上被子。
容落云面庞掩在手掌后,癔症着,从指缝间泄露出无措。他盯着霍临风,瞪着眼珠眨不眨地盯着,当真是难以置信。
那滴泪砸在他手背上,要烫出印子来。
霍临风哭,面无表情,无声无息,单单因为他那句话而哭。虽然这“哭”仅有滴坠下泪珠,短暂又轻盈,可却比滔天嚎啕更叫他撕心裂肺。
容落云颤巍巍地拿开手,厘厘往上,最终触碰到霍临风眼尾。这是个铜浇铁铸男儿,他却经着心,犹如碰什脆弱物件儿。
指腹轻轻擦过,他将霍临风眼泪拭去,收回手,拢住五指将那滴潮湿握在掌心。他问:“你怎哭?”
霍临风有些赧然,嘴硬道:“何止没人笑话,更没人心疼。”
容落云脱口而出:“心——”他急急噎住,这酸词叫人臊得慌,傻乎乎为岔过去,竟学舌吐出句更酸,“风这大,吹得心踉踉跄跄。”
霍临风笑得肩膀乱耸:“是挺大。”
荤话出,容落云在黑暗中翻脸,翻完脸又翻个身,大你娘个头,那冷着罢,没准儿还能缩缩。霍临风止住笑意,装傻道:“小容,怎?”
探出手,他敲门似敲敲对方:“只说挺大,没有说你小意思。”
如此凄风苦雨,哪像是夏末秋初。
他忽然反应过来,占着人家床,盖着人家被,那正主竟声不吭地受冻。他立即问道:“你冷不冷,还有被子吗?”
霍临风说:“不冷。”
寒风不停地灌进来,掺着雨水,仿佛营帐都在晃动。容落云喜欢归喜欢,心倒是很大,估摸霍临风真不冷,他还暗暗想,传说塞北苦寒,塞北人果然耐得住寒冷。
蓦地,霍临风打个喷嚏。
霍临风红着眼眶对容落云笑:“因为也没出息。”
晦暗已趋向漆黑,能遮挡他神情,帐外风雨能混淆他低叹。他直明白,双亲之仇是他们之间芥蒂,也许永远都无法消除。
容落云那般喜欢他,胜过恨,但不等于恨变得不存在。与他接触、消磨、尝情试爱时候,要忍耐住浓浓错杂和惭愧。
他表现得愈发热烈,对方就愈发挣扎。
可因为喜欢他,对方在挣扎同时,也愈发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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