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容端雨故作惊讶，连阴阳怪气都好听，“
开窗扔伞，怎不见你和弟子，却见你和霍临风呢？”
香胰被攥成
香泥，容落云回答：“霍临风带着兵巡查……恰好同路。”他扒着桶沿，无措地瞪着屏风上
刺绣，“今日在小蒲庄救下许多百姓，还有个老汉寻死觅活……”
容端雨轻哼
声：“你想说什
？说你们如何齐心协力，还是如何共同进退？”她始终垂着眸子，此刻轻轻抬，针似望向屏风，“倒想听听，前晚你在军营过夜，睡谁帐子，钻谁被窝？”
容落云乍然惊，险些光溜溜地从桶中坐起。姐姐派探子查他……他练功七日时不查，怎去趟军营，便赶巧地查！
什帐子，什被窝，怎问得那般暧昧？
“姐姐。”他乖顺地叫。
容端雨未梳头，曳着内裙转身回屋，那股子淡漠沿着裙摆遗失地。容落云跟着，噤声不言，副等候发落情态。
自上回登楼，他和霍临风事被容端雨看穿，对方便直没再理他。白日在楼外要伞，也并非需要遮雨，实则为试探对方态度。
他进屋后傻站着，垂下头，当真像个惶恐小叫花子。
容端雨坐在桌边，蹙眉都是好看：“杵在那儿做甚，还不赶紧洗洗干净。”
朝暮楼清清冷冷,清倌凭栏,抱着琵琶拨整日弦，歌妓敞着房门,咿咿呀呀唱哑嗓子,抚琴,吹箫，凡此种种。
天晚,唯登楼男人竟只有容落云。
姑娘们好生失望,容公子来有何用？既不偷香窃玉，也不挥金如土,简直比得上小惮寺出家人。这也罢,容公子无双俊秀,养养眼也是好，可今日竟那般狼狈。
琴裳先道：“公子，雨水本无色，你这是跌进泥坑不成？”
红漪又说：“衣裳沾着香蒲,还赤着只脚,活像个小叫花子。”
“是因为招劳力事，去瞧瞧。”他解释，“原本不想去，老四非拉去……没错，就是老四，老四当晚也在呢！”
容端雨说：“全推到小儿身上？”
她气得
容落云点点头，绕过屏风，自顾自地解衣沐浴。他脏透，攥着香胰死命地抹，把皮肤搓得泛红才罢休。
洗会儿，他发觉房中安静，静得仅有水声。
“姐？”容落云忽生惴惴，带着小心打破沉默，“夜里吃什饭？”
容端雨未答，反问道：“你今日做何事去？”
容落云说：“,bao雨过境，率弟子在城中巡查。”
言语投来,伴着娇笑，楼中热闹许多。容落云并非怜香惜玉主儿，立在楼梯旁，还嘴道：“无人消遣便自弹自唱整日，比深宫里娘娘还哀怨，眼下又来打趣。”
姑娘们纷纷反驳：“风月场浮萍,怎能比作宫里头娘娘？”
容落云笑道：“何必妄自菲薄，还不都是想汉子？”这话粗鄙得很，他上下唇碰说得轻巧，“恁多人伙着个皇帝，还不如你们。”
众娇娥乐得顺气抚胸，冲容落云丢帕子、掷金钏，口中尽是笑骂。这动静引得四楼门开，容端雨踱出来，脸淡漠地望向楼下。
容落云仰面对上，霎时间偃旗息鼓，夹起浪荡尾巴。登阶都嫌耽搁，他踩着漆柱纵身跃，落在四楼，和容端雨相隔三五步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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