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云乖顺地坐下,篦出股金线穿过针眼儿,递给白氏时候见其指尖通红。磨,扎,想来这夜心神不宁,才留下这些细微痛楚。
天点点大明,梅子来吹烛,晚笙来浇花,碧簪端来青粥小菜。白氏伏在绣架上置之不理,飞针走线,仅味地绣。
容落云便也不动,手肘支着双膝,托腮盯着逐渐完全麒麟。热粥变成冷粥,香气散尽,却增添股人
杜铮说:“安安生生,连个叩门都没有。”眼睑下顶着两抹乌青,“惦记侯爷和少爷,没敢睡,起夜几趟去问当值,唉。”
容落云嘟囔:“唉声叹气做甚,打起仗来乱糟糟,定是没顾得上传信。”
他嘴里这般说着,蹙起眉,实则惴惴不安,莫非恶战天夜仍未休?跑下台阶,他拢着衣袍朝外头奔,若有消息必定先报给主苑,没准儿已经到。
容落云口气跑进主苑,扶着漆柱停下,见周遭安静如置深谷,连伺候梳妆丫鬟都未晨起。大屋透着点光亮,他怕惊扰白氏浅梦,没过去,索性踏入清冷佛堂。
半个多月前,霍钊临走时对白氏说过,无事莫要叨扰佛祖,白氏心里记着,因此这段日子鲜少踏足佛堂。容落云行至佛龛面前,奉柱香火,瞧见经书册,便跪于蒲团默默地诵经。
云怔忪着,手觉得暖和,是白氏握着他缘故,自五岁那年遭遇灭顶之灾,这些年除却姐姐,再没有年长女人这般待他,与他轻声细语地说话。
“夫人……”有话叫人沉重,但他想说,“此战万分凶险,愿结局是好,倘若结局不遂人愿,希望你不要太过伤怀。”
白氏眼眶悄悄变红,衬着几道细纹,有种经历过阴晴圆缺美丽。她答应,伸手抚摸锦缎上麒麟,道:“侯爷最是骁勇,待绣好,他便归来。”
房中趋于清寂,掀帘声响都闹人,是二三丫鬟端来饭菜,容落云扶白氏起身,净手落座,用饭时候又说许多话。
夜深,容落云回霍临风别苑休息,高床暖枕只他个,显得有些空。未曾相识年岁里,霍临风独自睡着这床,寂不寂寞?
屋外渐有人声,洒扫庭除,大屋房门也开。等进出丫鬟伺候完,容落云起身过去,隔着厚重帘布问声“早”。
“进来罢。”白氏唤他。
容落云进屋去,霎时有丝恍惚,眼前场景似乎与昨日黄昏如出辙。白氏仍坐在绣架前,裙钗未换,眼下淡青,bao露出疲惫。他步至架旁,定睛细瞧那只麒麟,只觉逼真得漾着生机。
“夫人,你夜未眠?”
白氏道:“想尽快绣好。”她努努下巴,“过来坐,帮穿针,搓磨宿看不清。”
他可真能钻研,月笼薄纱帐,竟想些见不得人光景。
容落云裹着锦被,脚边是毛茸茸狼崽子,什情窦初开,什少年孟浪,他把霍临风轻狂年纪幻想遭。
兀自心绪旖旎,渐渐地睡着。
估摸因为心中记挂,容落云醒得比平时早些,外头黑黢黢,他便倚着团枕读那本《孽镜》。待晨光透进轩窗,他梳洗穿衣,披着袍子踱出卧房。
庭院里,杜铮正扫台阶上黄叶,容落云跨过门槛,打招呼道:“真早,昨夜有人来报信吗?”他指是漠上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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