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准吃得肚皮滚圆,洗漱后登床躺,叹道,王府被褥真是舒服。他唯恐夜深酣睡时,孟霆元会来偷偷摘他戒指,侧过身,手掌塞在枕头下面,就那般别扭地睡。
隔壁房中,霍临风明日要进宫去,也早早拥着容落云熄灯。
这夜过得很快。
晨光熹微时,霍临风睁开眼,抽出垫在容落云颈下手臂,动作轻之又轻,不料容落云还是醒。
“再睡会儿。”霍临风说。
陆准吃痛:“臭当兵,少惹!”
他举着鸡腿咋呼,吓唬人:“信不信支穿云箭,不凡宫弟子来踏平长安城!”
容落云淡淡道:“别胡吹,车马费你出?”
提银子,陆准偃旗息鼓,讪讪道:“这次放他马。”扒两口饭又诉起苦来,“先前不凡宫被围击,增添兵器、医病、修损毁房子,都被榨干!”
霍临风剥豆子吃,听得想笑,问:“受伤人多?”
天彻底暗,蛰园里,美酒佳肴铺排桌,陆准正大口大口地嚼肉。容落云时不时望向门口,想等霍临风起吃,听见脚步声,却是杜铮端来碟鲜果。
陆准满嘴流油:“二哥,好想你。”
容落云说:“也惦记你。”他收回目光,伸手给陆准夹菜,“你独自来寻,其他人知道吗?西乾岭切可好?”
陆准咕哝道:“你在信中说来长安,知会大哥后就来。”他凑近点,“离开不凡宫,你宫主身份就不好使,可霍临风是显赫将军,万欺负你呢,得给充你个排场。”
容落云听得乐:“你排场真大,来就把皇子给骂。”
容落云不听话,骨碌起来牵扯床尾衣裳,他们犹如对寻常夫妻,互相关怀着,连穿衣系结都为彼此效劳。
扎紧封腰,容落云两手环在霍临风身后,抱着说:“你人单枪匹马,带霍家三十精兵在宫外等你。”
拒绝也无用,霍临风道:“好,你做主。”
忽然
陆准答:“还成,其实那些人也不肯豁出命折腾。”他语调软点,“后来得知定北侯战死,段大侠说,那群人是为拖住们,让们无法抽身北上。”
提及霍钊之死,霍临风故意发出声叹息。容落云听出情绪不到位,瞥眼,但没点破,陆准却不知,支吾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啊。”
霍临风摇头:“哪有那容易,生身父亲,整宿整宿地梦见临死之状。”
“娘呀……”陆准骇然,偷偷看容落云,忍痛割爱地说,“罢,原来你这般可怜,让二哥陪你好。”
真是峰回路转个人,霍临风低头暗笑,在桌下得意地勾容落云脚。容落云半身轻晃,扶着桌,心虚地给陆准不停夹菜。
咣当,鸡腿掉在碟中,陆准支棱着油脂麻花手,瞧那枚戒指。“原来这玉戒是三皇子送你,他非让还给他。”陆准说,“可是价值连城……哪舍得。”
回想府前情景,他有点慌:“二哥,睿王不会半夜派人杀罢?”
容落云哄道:“想什幺蛾子,吃你鸡腿。”
陆准说:“那你和起睡,岂不美哉?”
尾音尚未落实,霍临风从外跨进门,恰好听个正着,走近,撩衣角落座,拿筷子在陆准手背上狠狠敲:“美死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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