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笔打字双手,应当是过惯好日子,然而触感分明,他感受到瞿燕庭手上结着层旧茧。
陆文回卧室躺下,连轴转天夜,沾大床,四肢百骸彻底放松。
床头灯上粘着张便签,出门前写,罗列着串项目:水浴、雾式热疗、全身按摩,并预定私人影院。
孙小剑问:“你都订?还去不去啊?”
“去个屁。”陆文懒如死狗,“现在天塌,也不离开这个床。”
瞿燕庭抿唇浅笑,眼底却静若无澜,是成年人惯有敷衍方式。
标好最后笔,他直接说:“A摄上大摇臂,开工。”
回到酒店。
陆文泡个热水澡,从头到脚清洗干净。他连手指头都懒得动,老僧入定地往妆台前坐,喊孙小剑进来伺候。
“先吹头吧。”
孙小剑说:“累傻吧,不动怎回酒店?”
陆文急道:“可瞿老师还没上车呢!”
除却艺人和服化组,其他人还未收工。车祸拍完,需要再拍组无人景物镜头。
清晨时分,是光线变化节点之,要重新判断现场光。瞿燕庭坐在防雨棚下,搭着二郎腿,纸笔垫在腿上画新示意图。
他抬头观测街道,设计每个位置布光。余光中段猛朝这边跑过来,他低下头,紧张地转动圈笔杆。
陆文诈尸般坐起来,眼眶残红未消,瞪圆对着李大鹏:“你说什?给安排生活助理,是瞿老师意思?”
“对啊。”李大鹏道,“小张跟这说。”
毯子从肩头滑落,陆文光溜溜地晾着膀子,打起愣。孙小剑在旁张着嘴,也相当意外模样。
“去收拾收拾,把脏衣服装起来,明天还给服道老师。”李大鹏拿上毛巾和水杯,去小客厅,屏扇也拉起来。
陆文和孙小剑面面相觑会儿。
孙小剑可惜道:“那多浪费啊。”
孙小剑撸起袖子,绕到陆文背后吹头发,吹干后陆文低下颈椎。
“干吗?”
“擦脖子。”
男人经常穿衬衫,挺括衣领下,露出后颈就是男人第二张脸,必须保养得当。陆文垂着头,孙小剑帮他擦身体晶露,动作轻柔,怕糙手擦红他皮肤。
陆文不经意间想到瞿燕庭摸他脸,也想到他扣着瞿燕庭手掌。
“瞿编,”段猛钻入棚下,“机器又防护遍,没问题。”
瞿燕庭简短地:“嗯,辛苦。”
雨太大,段猛没有离开意思,就守在旁:“瞿编,你这架势很有写生感觉。本来就学过画画,还是念导演系时候学?”
瞿燕庭本来学过,不专业,学导演少不画分镜,又笼统地学学。但他归功于启蒙者,说:“小时候跟爸学。”
段猛道:“令尊肯定是个文化人,不会是画家吧?”
陆文焦躁地抓抓短发,所以瞿燕庭给他讲戏那个下午,还给他安排助理。他直在享受瞿燕庭对他关照,却浑然不觉。
孙小剑说:“瞿编这做,说明他很欣赏你,咱们开始目标实现?”
陆文滑入被窝里,翻身面朝墙。欣赏与否他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冲撞瞿燕庭无数次,现在胸口发胀,盛着满满愧疚。
冷不防,车身驶过减速带,颠下。
陆文这才注意到,扭头问:“怎回事?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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