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袖口湿冷难闻,瞿燕庭没有推脱,接过来,似是感慨地说:“不知不觉穿你好几次衣服,晚上回酒店还你。”
陆文无所谓:“不还也没关系。”
“那怎行。”瞿燕庭道,“本来就昧你件毛衣,今天又送花,再来件衬衫,
“看你上不上心呗。”陆文碰到对方袖口,“都湿,先回剧组换件吧。”
他们没坐车,穿小巷抄近路回到小区,瞿燕庭进编剧休息室,直奔洗手间洗手。
陆文上二楼化妆间,先卸妆,早晨带来两套备用衣服,他换上身,拿件衬衫下楼,敲开101门。
瞿燕庭在卧室,立在床边叠条小毯子,余光识别陆文轮廓,说:“毯子就不拿走,搁在这儿,谁愿意盖就盖吧。”
“好。”
“怎还抽上。”陆文操着熟稔语气。
瞿燕庭问:“酷吗?”
初次抽烟少年才在意酷不酷,恨不得学电影里周润发,风水轮流转,陆文终于有机会笑瞿燕庭幼稚。
位老婆婆在台阶上摆摊儿卖花,两只竹匾,里面搁着白色黄桷兰,有成捧,有用线穿好。半晌无人光顾,陆文便买串。
他拿给瞿燕庭:“瞿老师,送你。”
弄不干净。”
陆文听得认真:“知道。”
刮完鳞,瞿燕庭剖开鱼肚处理内脏,怕陆文记不住,收拾完又捞条,直到把陆文教会。结束时,瞿燕庭随手楔,将下刀尖扎在木头案板上。
陆文递纸巾:“谢谢瞿老师。”
掌心染得滑溜溜,虎口被鱼鳍磨红,瞿燕庭边擦手边道:“不熟练就多拍几条,别切到手,刚才吓死人。”
“冰箱零食饮料没吃完,给大伙儿分分。”
“知道。”
“有两盒牛奶,你喝吧,盒饭经常是辣。”
“嗯。”
在这副交代事项口吻里,陆文切实体会到瞿燕庭要走。他打起精神,把相处最后天也安排妥当,递上衬衫:“瞿老师,先凑合穿吧。”
先是酒店壁瓶牵康乃馨,又是几块钱串黄桷兰,瞿燕庭评价:“你倒是不挑。”
“不懂吧。”陆文有理有据地说,“不能送你太贵太好,显得巴结你,不真诚,毕竟你是——”
瞿燕庭插嘴:“有资格潜你人。”
陆文赧,不堪回首又何必再提,他把瞿燕庭指间烟蒂掐,将花串子套上瞿燕庭手腕,说:“就当……临别小礼物。”
瞿燕庭笑问:“这质量能坚持到去机场吗?”
背后继续拍摄,瞿燕庭绕出来,团着把纸巾往外走,他停在菜市场门前台阶上,大口呼吸干净新鲜空气。
胸腔有股滋味儿朝上顶,瞿燕庭颇觉反胃,想找什东西压压,旁边有小卖部,他买包烟,坐在台阶旁石墩上点燃支。
第次抽,少年期曾好奇过尼古丁味道,奈何太拮据,填饱肚子都是大难题。瞿燕庭遥遥回忆着,吞吐乳白烟雾。
在今日之前,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杀鱼,以为时隔多年会丧失这项技能。想不到那串动作仿佛刻在骨子里,根本不容易抹掉。
没注意过去多久,拍完,陆文走出来,未迈出门脸时就看见瞿燕庭。名牌大衣半敞,抹好身段,在萧索初冬呼出缕温度微热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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