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陷入短暂
沉默，王茗雨老学究似翻眼皮，目光从镜框上方投向对面，藏着
丝不动声色意味，大概是惋惜。
她揭过这茬：“前半部分空缺，是没琢磨好？”
瞿燕庭点点头：“查
资料，还需要再考据。”
王茗雨问：“哪方面？”
“民间传统工艺。”瞿燕庭回答，“
去年跟您提过，还从您这儿拿走本书
王茗雨满意地翻页：“写多久？”
瞿燕庭答：“年多。”
王茗雨：“进度？”
瞿燕庭：“过半。”
指腹捻着汤匙细腻瓷柄，瞿燕庭冒风险地试探：“太忙，工作室项目优先，只能抽空写，现在又扔部稀烂剧给。”
“谢谢师父，”瞿燕庭道，“阿姨，再加个西红柿炒蛋。”
相似场景，上次师徒拉锯，今天氛围还不错，安安稳稳地吃掉半碗饭，王茗雨说：“开年戏完成前十集，等会儿上楼看看。”
“好，”瞿燕庭期待地说，“也带着本子，师父也帮忙看看。”
是那部未完成独立作品，王茗雨曾听瞿燕庭聊过思路，很感兴趣，便放下筷子擦擦手：“来，给瞧瞧。”
瞿燕庭从包里拿出来，下班前打印，路捂在包里，油墨散着缥缈余温和味道。
刚挂线,于南敲门进来：“老大,你订补品到。”
瞿燕庭每年春节前都订，送给长辈,说：“老样子,分三份。”
两份寄出,份给任树父母，另份收件人写“老大哥”,于南负责寄送七八年,至今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也。
忙到日暮天空泛起橘红，瞿燕庭离开工作室,装上第三份送往紫山名筑。
曾震仍在剧组,家里只有王茗雨和保姆阿姨。晚饭正端上桌,保姆隔窗瞧见瞿燕庭车，喊道：“王老师，小瞿先生过来啦。”
王茗雨毫无反应，似乎专注到听不见，读完剧本直接拉回话题：“你这个岁数编剧，选择年代戏不多。”
瞿燕庭问：“您觉得怎
样？”
“挺喜欢。”王茗雨客观评价，“适合大银幕，有些画面会很精彩，能感觉到……”
瞿燕庭舔下薄唇。
王茗雨说：“你是以导演思维描写。”
王茗雨戴上垂在胸前近视镜，接过读起来，任由羹汤变凉，桌上时无声，她道：“吃你，又不是检查作业。”
瞿燕庭低头继续吃，连感慨并吞入腹中。他是崇拜这位师父，王茗雨写戏、钻研剧本精神、笔下人物风骨，令他过滤恩情加持崇拜许多年。
而冠名那件事，恰如砂砾落入白米饭，脏，硬，硌得人疼，瞿燕庭端起碗，用箸尖拨弄最后口米，再抬头时消弭掉切庞杂情绪。
王茗雨叹道：“好久没看电影本子。”
丈夫是著名电影导演，明明近水楼台。瞿燕庭对曾震避之不谈，说：“师父想看就告诉，把工作室电影剧本送来。”
王茗雨踩下楼梯，说：“添副碗筷。”
门铃响,保姆先去开门,瞿燕庭进来喊声“师父”,熟门熟路地挂外套，洗洗手去餐厅落座。
正赶上饭点，王茗雨说：“你倒会掐时间。”
瞿燕庭挽袖盛汤，把碗轻放在王茗雨面前，三道菜，量不多,他问：“够吃？”
王茗雨吩咐保姆：“蒸碟四川腊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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