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逢老天爷通人性,没人心情明朗,夜过去天也阴。
丁汉白卧床看乌云,支棱开手臂,瞧着傻乎乎。没办法,第二天皮肉肿得最厉害,关节弯折痛不堪忍。他听见脚步声喊道:“珍珠,过来!”
纪慎语出现在门口,海军外套白衬衫,脚上双白球鞋,青春洋溢。他探进来:“赶着去店里,怎?”
丁汉白气道:“都残废,你还去店里?人家佟沛帆是怎照顾残疾人,你能不能学学?”
纪慎语说:“你欠下单
丁汉白又来:“扬州人怎不给煮个汤,多干啊。”
纪慎语骂:“师父打那重,把你打得开胃吧!”他脸苦相,不知道丁汉白得有多疼,偏生这人还副浑蛋样子。骂完,乖乖地嘱咐:“汤慢,你去看着电视等。”
丁汉白痛意四散,端着盆炒饭转移到沙发上,演什没在意,只想象着以后自己当家,谁还敢打他?他天天回来当大爷,吃着正宗扬州炒饭,吃完抱着正宗扬州男人春宵夜。
客厅灯如此亮着,姜漱柳放心不下,敛几盒药拿来。好啊,那挨打靠着沙发呼噜呼噜吃,厨房里还阵阵飘香。她瞧,惊道:“慎语,大晚上你熬鱼汤?”
纪慎语守着锅:“师哥想喝汤,看就剩条鱼。”
——爽得很!”
长柄隐隐歪斜,丁延寿坐回圈椅,淡然地喝杯茶。从这败家子出生,打过次数早算不清楚,但第回脱光挨着肉打。他也舍不得,可只能硬着头皮动手。
他不傻,能察觉到丁汉白在做些什,他真怕这儿子与他背道而驰,拉都拉不住。
“疼不疼?”丁延寿不想问,可忍不住。
丁汉白这会儿嘴甜:“亲爹打,打死也不疼。”晃悠立起,凑到桌前将茶斟满,“爸,最近表现不好,你别跟置气,伤筋动骨没什,把你身体气坏怎办。”
姜漱柳问:“他要是想吃蟠桃,难道你上王母娘娘那儿给他摘吗?”
受伤当然要补补,可纪慎语不好意思辩解,更不好意思表态。他上不去王母娘娘那儿摘蟠桃,但定会毛桃油桃水蜜桃,把能找凑它个箩筐。
及至深夜,丁汉白喝鱼汤心满意足,挨床如躺针板,翻来覆去,像张大饼般来回地烙。其实也没那痛,他脱衣服那招叫釜底抽薪,算准他爸不忍下手狠厉。
但关心则乱,纪慎语里里外外地进出,仿佛丁延寿是后爸,他才是亲爹。
这夜,这大家子人,除丁汉白谁都没有睡好。二位父母嘴硬心软,心疼儿子半宿;其他徒弟自危,生怕哪天蹈覆辙;纪慎语更别提,醒来数十次看丁汉白情况,门口小毯子都要被他踏烂。
丁延寿冷哼声,他避着筋骨打,皮肉都没打坏,这孙子挨揍还装模作样!
不止装模作样,米八几个子还要扮弱柳扶风,丁汉白蓄着鼻音恶心人:“妈……有没有饭吃啊,饿死。”
哪用得着姜漱柳忙活,门外头那个心疼得直抽抽,开门挽袖子就冲入厨房。没什菜,云腿小黄瓜,半截玉米碾成粒,打鸡蛋做盆炒饭。
丁汉白套着衬衫吃,那二老走,只有纪慎语守着他。他问:“这是正宗扬州炒饭?”
纪慎语说:“扬州人炒,你说正不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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