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言说:“在榕城,是姥爷邻居,也是同学。开始犯浑,想利用人家气气爸妈,后来真动心,光瞒着都不够,这不赶紧求到您跟前。”
顾平芳问:“好上?”
“还没有,再见面就跟他说。”顾拙言有些情切,“他是特别好个人,学画画,正在国外参加设计比赛。”
顾平芳道:“孙子眼光应该不会差。”
老头端起杯子喝掉那口茶,滴不剩,意思是答应。顾拙言守着奉书递笔,
退休前日理万机,老头习惯切早做安排:“今天你陪着,明后两天你随意,七号叫司机送你去机场,估计你也不乐意搭理你爸妈。”
顾拙言难得乖巧,靠着沙发扶手都不带动弹,安排完,他还不走,气定神闲地喝起茶来。盏茶饮尽,他开口:“爷爷,那档子事儿您直没过问,您不好奇吗?”
顾平芳好笑道:“亲孙子出柜,会不好奇?要是你爷爷出柜,难道你不好奇?”笑完又声冷嗤,“你爸妈把你送亲家那边,摸不着人,只好忍嘛。”
出柜这事儿,不论后悔与否,总之算不得件欢天喜地美事,顾拙言也从未主动挑起过。今天他凑上来,自己提,显然有话要对老爷子交代。
顾平芳不是俗人,只拣想听问:“你讲讲,当时你心理状态如何?”
息,是条链接。
点开,页面跳转至原学校论坛,置顶帖飘着——《歌者前半生,今夜是里程。——陆文演唱会直播。》,发帖人是陆文本尊。
顾拙言无语地顶条回复,发送完手机没电关机,到家泡个澡,差点在浴缸里睡着,最后湿着头发扑到床上睡。
他睡天夜,加湿器里水都喷干,醒来也不起,赖在床上喊保姆给他收拾击剑服和击剑鞋。几个月没练过,憋坏,他约好击剑部朋友出门。
任何假期都不经过,眨眼蹉跎到第四天,顾士伯出差回来,顾拙言躲瘟神似去爷爷家。
顾拙言说:“心理状态,有点纠结吧,也有点紧张,毕竟当着那多同学面。”他顿,“爷爷,您不问问出柜理由?”
顾平芳摇头,同性恋出柜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挑日子,横着出竖着出都行,因为这是天赋人权。老头道:“即使有原因,那也是你隐私,讲不讲随你。”
顾拙言说:“那以后再讲吧。”
他站起身,端着茶壶为顾平芳斟茶,躬身低眉,做足孝子贤孙恭敬样。斟好,蹲在顾平芳腿边,开诚布公道:“爷爷,有喜欢人。”
老头摘下眼镜,端详他。
他爷爷顾平芳从前是外交官,如今退休独居在国家分配小洋楼里,有专人照顾,整日深居简出,泡在书堆里搞学术,立志在临终前成为名社会学家。
但老头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大孙子竟然高调出柜,实在是太社会。那之后,他研究方向转移到同性恋群体上,预备形成深刻认识后再给儿子和儿媳好好讲讲。
顾拙言拖着行李来,进书房给老爷子请安。这书房是三间客房打通改造,宽敞得不像话,他往沙发上坐:“爷爷,身体挺好吧?”
顾平芳说:“甭那俗,在这儿住几天?”
顾拙言算算:“三天,七号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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