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最是光亮窗户,杪冬也只看得到它模模糊糊轮廓。
他静静感受着青衣人洒在脖根处暖暖鼻息,咬咬唇,半垂眼眸里隐隐泛上些雾气
青衣人说想看日出,于是两个人都在枫山睡下。
杪冬背对着青衣人躺在内侧,尽力贴着墙,蜷缩成小小团。
青衣人柔声说:“把手脚伸开,这样睡会不舒服。”杪冬却摇摇头。
他说:“冷。”
青衣人愣下,道:“现下还是八月。”
“其实也没什,”杪冬边在瓦片上划出些莫名其妙符号,边淡淡地说,“不够聪明,底子也不好,学三年就只会轻功。”
“那个和尚只教你三年?”
“是啊,”杪冬歪过头,朝青衣人笑下,“旬大师说他在每个城市都只停留旬,留下来教三年,也是破戒呢。”
“三年能学到什?”青衣人冷声道,“这个师傅他当也不算尽责。”
对于个以云游四海为乐花僧来说三年或许并不短,可是青衣人忽然记起那次杖责之后,太子直高热不醒,好几次生命垂危,救过来之后又躺两三个月才能下地行走。
杪冬眨下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和尚打个饱嗝,故作深沉地感叹道:“你说,这生命是个什东西?”
杪冬垂下眼眸。
他想起上世放弃生命时惶然无措自己,以及这世看见和素模样母后时难以言表惊喜,悄悄弯弯嘴角,低声自语道:“是种奇迹。”
后来和尚消失,剩下杪冬继续跪着,直到天明。
杪冬不答话,青衣人想起在黎县客栈里,他也是这样死死地蜷缩在被子里,便叹口气,伸手把他拥进怀里,轻声问:“这样会不会好点?”
青衣人动作很突然,杪冬吓跳,用力挣挣,却总也挣不开。于是他僵硬着身体,背靠进青衣人怀里。
青衣人露出抹略带得意笑。
他开始并不想这样坚持,只是少年凉凉身体抱在臂弯里感觉刚刚好,诱惑着他不愿放手。
青衣人叹口气,将下巴搭在他脖根处,舒服地闭上眼,没过多久就睡着。
虽然当时没把它放在心上,但是现在想到这些,青衣人怎都觉得那个旬所谓三年补偿,亦不过尔尔。
他烦闷地喝口酒,身边杪冬却笑着说:“也并不是很想学些什东西。”
少年低着头,柔顺黑发滑下去,垂在耳边,露出小截白皙脖子。他低声说:“不过旬大师在这里时候,在枫山生活确实有趣得多。”
杪冬又沉默下来,青衣人放下酒杯,神色在清冷月光下瞬间无比复杂。他忽然伸手摸摸杪冬头,道:“以后,会常来。”
杪冬偏过头,露出只眼睛盯着青衣人看,片刻之后,他弯起嘴角笑下。
新年第天,杪冬因为偷吃贡品这样大不敬罪名挨顿板子。
他没有争辩,默默承受,然后趴在周皇后安抚怀抱里安安静静地笑着。
“旬大师吃供奉用食物,害挨打,所以就以收为徒当作补偿。”
青衣人很久都没说话,杪冬又趴回膝盖上,看着沾染着月光青瓦发呆。
半晌,那人才略带涩哑地问:“那跟着旬,杪冬都学到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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