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有人收芦苇盖房顶呢,给分钱高价,你爸就想着趁中午下工时候去割点来卖……”夏妈妈动作停顿下,又道:“你爸说你那些书是问人家借来看,他给丢进河里找不回,你对别人也没个交代,想法子给你再买套书补上。”
夏阳在门口站好久,等到夏妈妈走远,抬起手来狠狠给自己耳光。
这年头哪里会有隔水橡胶长靴和裤子,他爸怕是挽起裤腿直接趟进结冰河里去割芦苇……套书,五块钱,便是五百斤芦苇,这五百斤重量压在他心里沉甸甸。
他上世时候直接去姥爷家,也曾在寒冬腊月里收到过他爸拿来套课本,可他连解释都没听,直接将父亲关在门外。再后来,他们父子俩为上中专还是读高中事儿大吵架,父亲扬手耳光抽过来,几乎打聋他半边耳朵。他那个时候是恨极这个性情粗,bao男人,觉得他心冷手狠,没点亲情。
但是再活世,他看到更多,更是看清自己当年是有颗多冷心。自己抽这耳光,算是彻底抽醒自己。
子就成,喊东升感觉挺怪,老觉得是爷爷在叫呢,您不知道,爷爷教训起人来都拿铁板子打,可是好几回被他边喊着东升边打呢。您这喊,又想起那铁板子滋味……”
夏妈妈被他逗笑,“那好,以后喊你东子。”
蒋东升咧嘴笑,忙点头答应道:“哎!阿姨您和叔叔是救命恩人,以后有本事定报答您。”
“不用不用,你以后小心些,可千万别再踩着冰过河,小西沟边儿冰薄,轻易不敢上去。”夏妈妈瞧着蒋东升个半大孩子,也没把他说报答放在心上,再三叮嘱他小心冰窟窿。“对,你在小西沟有亲戚?叫什名字,帮你打问打问,没准是认识呢!”
蒋东升眼睛亮下,可是紧接着又有些吞吐,“阿姨,也说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叫苏荷。不过她是个亲戚,长得应该跟有些相似吧?唔,大概有三十四、五岁年纪,她还有两条大辫子……”蒋东升努力比划下,“又黑又亮,笑起来也很和气,想应该很和气,大家都说她是个脾气很好人。”
夏阳心里恨自己
夏妈妈念叨下这个名字,微微皱眉,有些为难道:“你有她相片儿吗?或者其他标记,像是手上有块胎记什?”
蒋东升摇摇头,他除这个女人名字,别都是陆续从旁人嘴里打听来,除此之外无所知。
夏妈妈安慰他道:“你别急,在家里安心住段日子,阿姨明天就去小西沟找人给你问问。”
蒋东升弯起眼睛,他这回是真高兴,连谢好几声。
夏阳安静把碗里饭吃完,帮着夏妈妈把饭桌收拾好,黄面馍用笼布包裹好放起来,不然下顿就只有干巴巴裂着口子干粮啃。只是在夏妈妈快出门时候,忍不住问道:“妈,你和爸昨天不是在东渠上工吗?怎又跑到小西沟去……”小西沟那里没有大队集体要出力修复河道,有只是那半露在冰里人高芦苇荡子,秋天时候还有人割芦苇,冬天河里结碎冰,般没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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