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抠
谢璟说出这话，言下之意是他能留在这里
。
真好。
他能留下，真好。
小李子那日之后，精神面貌变许多，虽然戏班里出来小步走路
样子暂时改不，但人看着精神些，胆子也大点，偶尔能说能笑，不再竖着
对耳朵听到点动静就缩回兔子洞。
他做粗活不行，但细活极好，寇姥姥也不是多刻板人，既然小李子没什
力气，就干脆教他绣活儿类。
晚上时候，谢璟想去给寇姥姥打洗脚水，去厨房就看到小李子已经烧大锅热水，瞧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想动又不敢动。
谢璟已经习惯他总是这幅担惊受怕样子，淡声道：“没事，
打点热水就走。”
小李子忙拿个葫芦瓢过来帮他舀热水：“是给姥姥泡脚吧，来，来。”
他干活依旧不利索，但看得出，比之前好上许多，至少熟练。
谢璟站在那看他，忽然开口：“你身上有许多毛病。”
准，脑子想法也和常人不大样，对数字极为敏感，抬眼就能算出牌面上所有数字。
那位先生说过，这种人极为稀有，往往生活自理差，只能埋头在实验室里大量计算公式找到归宿感。
谢璟神情复杂，看着他道：“你现在衣服……”
小李子慌忙抬头，“能洗！现在洗衣服特别好，力气也慢慢变大，天能挑三担水，水缸都打满，还能跑腿，能去送绣品，还会烧火，过几日就学做饭。”他叠声说许多，后面话声音越来越小，红着眼圈嗫嚅不敢多言。
谢璟看向寇姥姥，老太太跟他点点头。
沪市和苏州做旗袍老师傅，大多都是男人，手上功夫好着呢，那可都是百年老店，多少年传承。
谢璟回家来时候，就抽空教他些算术，至于晦涩文章概省略，这世道也不是人人都要考功名，做学问，有技之长就能活下去。
小李子以前从未接触过算术，起初还有些担心，但慢慢发现谢璟说他全都懂，不少题目谢璟刚说完，他心里就已算出数字。谢璟给他账本，他略扫眼，也能立刻在心里有数，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算错，总要默算上几遍，才小心说出那个数。
谢璟不知他自己拖时间，听几个心算，就夸他：“算都对，也很快，原本想教你珠算，但现在看来你算已足够快，用算盘反而要慢。”
小李子小心看着他，听出是夸奖，脸上慢慢露出个笑。
小李子舀水动作僵下。
又听后面人说：“以后得改。”
这句话，就把他从地狱拉到天堂，小李子拿葫芦瓢手微微抖着，哑声道：“定改。”
谢璟端着热水走，小李子蹲坐在炉火边痛痛快快哭场。
哭自己终于有个落脚地方，也哭自己还有个能改机会。
小李子依旧提着口气看他，像是全部希望都在他上下唇碰下之间，脸上血色都没。
谢璟顿下，道：“不是要赶你走，不过你算术上有天分，这样有些可惜，拿书给你，你自己在家多演算下。”
“，不识字。”对面人羞愧极。
谢璟道：“每个人生下来都不识字，学就是。”
他说坦然，小李子也就不那胆怯，点头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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