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三爷烟瘾又上来,旁娘子拆包新点上,讨好道:“三爷别急,尝尝伊川先生新送来福寿膏,这次成色极好,您准儿喜欢!”
贺三爷连忙接过,沉醉其中。
贺书玮微不可觉地露出嫌弃神色,但垂眼恭顺道:“三叔,侄子走。”
贺三爷刚出阵威风心满意得,摆摆手让他走,自去享乐。
但贺书玮手指微微颤抖,坐在那没动,洋人医生熟练地给他止血。
房间里有面描花铜镜,贺书玮咳声,病恹恹地看着镜子,视线发直,镜子里人也在同样看他。
洋人医生不是给贺三爷找,其实是为他。
他十二岁时候第次在耳后放血,丁点伤口,都想不到会流这多血。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原本肤色是如何,只知道贺三爷口中“贺家小少爷”——贺东亭和谢沅沅夫妻二人都白,生孩子自然皮肤白皙,两人又都是等聪明之人,小孩儿理应聪慧过人,学什都会。
。”
贺三爷冷哼声,放下茶杯,劈头盖脸给他巴掌,阴沉道:“你也配教训?!事无成东西,你懂个屁!”
贺书玮头被打得向侧歪去,闷哼声,他身后洋人医生急忙收起手中小手术刀,但还是不及时,在耳后斜划刀,原本小伤口割开锋利细口,半没入头发中。
洋人医生有些慌张,手上小碗差点没捧住,里头半凝固液体晃晃,是近半碗血。
贺书玮耳后又有鲜血流出,他伸手捂住伤口,脸色越发苍白。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傲人天资,唯能做伪装也只剩样,做个白弱无能贺家少爷。洋人医生是贺三爷给他找来,听说国外有些女人为让皮肤看起来白些,会在耳后、颈上放血,贺三爷不敢让人看出他伤口,起初是在头发遮挡地方,后来渐渐大,就改为耳后。
每次碗血剂量,这多年,他已习惯。
除这些,他被耳提面命,时刻熟记家中主母喜好,从喜欢颜色到平日喜欢吃口味,需背熟。他幼年也曾仗着父亲宠爱任性过,他以为那是属于他宠爱,但事后就被乳母关在房间里狠狠教训顿,也是从那时起,他知道自己在“扮演”另个人。
他不能自己选择想吃菜,从来没有人在乎他想要什,而是更在意他和主母像不像——哪怕,那只是个供奉在佛堂里牌位。
贺书玮拿下沾血棉球,用酒精小心擦拭干净周围血迹,面色平静。
贺三爷手上也沾点血,边拿帕子擦边骂他晦气:“文不成武不就东西,但凡长得像那点,也不至于让西川那边年年找茬!你自己看看这张脸,除白点,哪里像贺东亭儿子?!”
贺书玮拿棉球止血,闭闭眼,他不敢现在就出去。
贺书玮眼底片青色,脸色因失血,衬得皮肤如白纸,毫无血色。
被他紧紧按住耳后,已有片细碎伤口,有些是新伤,有些则是陈年旧伤,藏在耳后不易让人瞧见。
贺三爷还在骂他,让他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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