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记得这张画,是养子小时候美术作业,画是全家福。以前直贴在租房冰箱上,搬家时不知为何弄丢,他也没在意。
原来是被攻藏起来。
是怕自己睹物思人吧?
当晚在陌生宾馆,受做场梦。梦里自己又回到拍摄现场,站在剧组搭那间停尸房里,面前摆着具蒙着白布尸体。导演喊道:“Action!”
受走上前掀开白布,看见养子惨白脸。
尤其是眼下,自己竟然望着攻躺过枕头,情真意切地感到寂寞。
受晃晃脑袋,洗漱穿戴,正要走出卧室时看见摆在门边行李箱,脚下顿。
受心想:带走件他衣服,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要不然带根领带?
攻肯定不记得自己有几条领带。
攻只当是最近聚少离多,心想着原来聚少离多还有这好处,有点窃喜。
受说不出心里那些复杂而细碎感受。
今日白天,他完成项艰巨任务,开始相信自己真可以做好。
他之前甚至没发现自己是如此仰慕攻,以至于仅仅是偷偷模仿对方,都仿佛从中得到些力量。
他渐渐变得敢于爱攻。
受:“多半要让你失望,因为再怎演,也比不上本尊十分之啊。”
攻:“……”
攻这颗万花丛中过钢铁心脏居然也漏跳拍:“怎突然这……不含蓄?”
受笑眯眯:“你猜。”
当晚,俩人补上几回落下功课。
受在剧烈绞痛中惊而醒,久违胃痛卷土重来。
他挣扎着下地,给自己烧壶热水喝。胃部疼痛缓解些许,冷汗却还在茬茬地冒。
受把房间所有灯都打开。合上眼,就只能看见养子遗像。
受觉
受站在原地挣扎会儿,还是走向攻衣橱。
翻找领带时,他忽然在格抽屉里看见只半透明文件袋,里头似乎装着张……自己照片。
受鬼使神差地打开文件袋,倒出几张自己照片(完全不记得攻是什时候拍)、张二十年前海报(角落里有自己)、张自己给攻写字条(“老总:去趟超市”)。
最底下是张画。
画纸已经泛黄,上头是油画棒涂出大小两个人,笔法很稚拙。
明明已经不再年轻,已经没有小青年那样精力和拼劲,去热情肆意地成长。但是此刻,他仍旧盼着做得更好、站到更高,直到打碎过去到将来困囿自己所有牢笼。
他希望攻能明白这些,愿意等等自己。
他又希望攻什都别察觉,毕竟这把年纪突然发这等大愿,几乎有点滑稽可悲。
受早上醒来时,攻已经出门去上班。
受在空荡荡卧室里独自坐会儿,回味下昨晚那激昂情绪,羞耻感开始回笼。
受表现与往日截然不同。
攻能感觉到他疲惫。然而虽然疲惫着,他精神却又很亢奋。索取时显得格外急切,仿佛要将迄今为止掩饰、压抑、困顿在心中发酵般般样样,都在这发里释放出来。
攻试探着亲亲他,得到热情回应。受抬起双臂勾住攻脖子,贴着他脸颊依恋地磨蹭。
攻惊喜之余又有点担忧:“你这是怎?”
受:“就是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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