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也不怕死,只是怕他,怕他还在等回家。
【六】
这段时日费尽心思摸清八苦门底细,所以那癞脸汉子被群绛衣人前簇后拥地迎入厢房时,眼便认出他是个排得上号头目。
转去厨房端菜,从袖中抖出包耗子药全数倒进汤里,贴心地搅搅,陪着笑脸摆到他面前。
半柱香后,里面终于阵嘈杂,传出声濒死嘶吼,真叫人听得畅快。便闻“喀拉”声巨响,厢房木墙被人踹破个大窟窿。大堂里登时乱作团。群绛衣人按剑冲出厢房,目光在人群中四下搜寻,最后落在脸上,霎时间纷纷冲来。
奋起直追,此生也无望打败他们。
愈加不着急。村里娃娃撕开窗户纸朝里张望时,正被绑在床上哼着歌。娃娃嬉皮笑脸道:“听说你偷人东西被关起来?”他是当初用竹条抽那家伙生儿子,脑子呆呆不太好使,性格倒是顽劣,在地里滚脸脏泥。
也笑道:“真是瞎话,明明在干件大事。”
娃娃奇道:“什大事?”道:“呀,在寻把剪子。只有世上最快剪子,才能弄断手上这布条。可是到今天已经有几百人来试过,谁也剪不开。”
娃娃歪头道:“家倒是有把剪子,可爹娘不让碰。”笑道:“你去偷偷拿来,从窗户丢进来,试便知。”
拔腿就逃,却哪里来得及?那些人连声呼喝,最当先二人剑锋已直追到背后,寒气迫人肌骨。不得不回身招架,眼见双剑削来,鬼使神差地矮身欺近他俩之间,并指在人臂上轻飘飘点,竟教他剑锋半途转向,荡向自己同伴。趁他们方寸乱,顺手抄起那桌上茶盏骨碟,边后退边朝追兵气儿乱砸。
堪堪退至门口,忽有只手揪着后领提起,带着个纵跃,双双落在马背上。他双腿夹马腹,带着朝城外冲去。
在颠簸中惊喜地扭头去看,却没看见记忆中面容。身后之人揭下张□□,露出细眉长髯脸,是个中年人。
他路骑行到郊外,方才与跳下马,笑道:“少年郎,你那招着实厉害,不知师承何处啊?”
愣,仔细回想,依稀记得那招是篾匠教。警戒道:“无门无派,自己想出来。”不想他却大
半个时辰后,带点盘缠与把匕首,翻窗出去离开村子。
路跟人打听八苦门方向,夜里就学乞儿寻个挡风地方和衣而睡。磨穿两双鞋,总算入他们个分部地界。
在城里寻处最热闹茶馆,混个洗碗倒泔水活计,同时竖起耳朵探听八苦门消息。他们在此地已长成方霸主,便连父母官也要让上三分,门中喽啰来茶馆听曲儿都敢作威作福。
个人若是奔着送命去做件事,多半总是能做成。摆出副伶俐嘴脸,干活也比谁都麻利勤快。待被提去大堂当伙计时,距离家已经整整载。梦见篾匠不过六七回。
头几回他总在厉声训斥,到后来他不言不语,只漠然瞧几眼,便背过身走远。在梦中追他,追进片混沌暗夜里,怎也找不见他影子。最后筋疲力竭地醒来,门外梆子声沉沉地敲落在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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