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艾子瑜溃不成军,苟延残喘。
“你能逼去医院,能逼化疗?能逼吃药?能看着不拔管子?你就非要看不得好死?”这话重些,已经不似平常贺知书能吐出来字。伤人。
贺知书这辈子也不过就任性两回,第次任性失父母丢家,第二次任性放弃自己。
“爱你。”艾子瑜把头埋进贺知书颈项间。
贺知书能感觉到有温热液体灼烧着脖颈皮肤,连着自己心都疼起来。
艾子瑜说:“知书,联系好上海同学,你去治病,好不好?”
在贺知书看来艾子瑜话题转变十分突兀,却不知刚才那些都是铺垫。
贺知书语气冷淡下来:“不想治。”
艾子瑜猛地抬头看进贺知书眼睛:“你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你是医生,治不治好你心里没数吗?”贺知书拒绝和艾子瑜对视,微微扭过头。
艾子瑜对贺知书是真好,丝毫不比当年蒋文旭差,毫不掩饰深情和爱意。
他给贺知书买手拿小孩子玩烟花,画图纸买材料给贺知书猫做猫爬架,亲自动手开块小园子为贺知书种花。
艾子瑜并不是白费功夫,他已经成功占贺知书另半床——虽然枕头被子还是自带,两人中间隔缝儿能赛马。
艾子瑜轻轻推开门,卧室留着小团暖暖橘色灯光,他走过去,贺知书正靠在床头看书。
“看什呢?”艾子瑜侧坐在床上,头向贺知书那里偏偏。
“如果有下辈子,当个女孩儿,定只等你。”贺知书开始哄人。
艾子瑜不抬头,小动物样吭哧着喘气,弱弱道:“你是个男人也要。”
贺知书叹气:“两个男人在起,太苦。”
艾子瑜把贺
“不是定治不好…”艾子瑜心头疼,连话都吐不清楚。
贺知书伸出手指,轻轻恍惚从艾子瑜脸部轮廓摩挲过去,眼神温和:“你要是真心疼,就别逼。化疗很疼,输液药物都有腐蚀性,从血管咬着开始疼,副作用大把。骨髓穿刺也疼,血液透析很难受。你是真想让最后段日子都过不好,死之前还得被医院折磨不人不鬼?”
艾子瑜不是不知道,但仅仅是知道感觉远远比不上从在乎人口中清晰字句吐出。他像是仅被语言凌迟,疼撕心裂肺,疼鲜血淋漓。可这些却和贺知书所承受毫无可比之处,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会知道到底有多疼。
“不治…也很难受。”艾子瑜咬紧牙摇头,忍是眼泪。
“你陪爬山时候,二狗陪在西湖散步时候,小猫打着呼噜窝在怀里时候,都没有难受过。”贺知书松松拥拥艾子瑜:“你最后再让让。”
贺知书笑着把书页向艾子瑜倾倾:“沈复《浮生六记》。”
艾子瑜向贺知书更紧靠靠,把头抵在贺知书肩上,声音轻有些恍惚:“昨晚做噩梦。”
“怪不得昨晚被你吵醒,你梦里都在哭。”贺知书没有推开艾子瑜。
艾子瑜怔怔:“很没出息吧?”他不想说他其实梦到贺知书,点点远离他,变那遥远不可及,最后竟成朵天边云霞。
贺知书合上书,还是宽慰道:“梦和事实都是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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