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错…”贺知书声音从紧咬唇瓣泄漏出来,混着下唇被咬出鲜血:“错…错…错…”
贺知书已经哭不出来,为蒋文旭哭太多,眼泪终于干涸。他眼睛红像滴血,里面愧疚无法压抑,却也难以释放。
无论和蒋文旭闹多失控时候,贺知书都不曾提起父母意外死亡来宣泄自己委屈。他不提,是因为不怪罪蒋文旭,是因为…他怪只有自己个人。
无数个夜里惊醒,他都要咬着手背睁眼看夜满室黑暗。所有来自良心谴责贺知书从没有让第二个人替他分担,他怪只有自己。每次受委屈时候,身心惧疲时候,痛苦翻倍,可心知肚明再也没
“穿上外套,送你进去。”艾子瑜语气温柔。
贺知书重重压两下太阳穴,还是下车。他站在陵园正门口,看着远方片青翠绿化中层层墓碑,突然阵腿软。
艾子瑜忙扶稳他,手撑伞:“没关系吧?”
贺知书摇摇头:“进去吧。”
不是很好找,贺知书完全凭着点记忆里印象去慢慢寻找。他个个墓碑看过去,悲哀和无力越来越重。
贺知书让医生带他去陵园。杭州安贤陵园,葬着他父母。这是他内心最深处疼,埋起来提都不忍提。
天下着小雨,细细雨线被风吹着打在车窗上,车就停在陵园大门外。
“在外面等你?”艾子瑜把贺知书外衣递给他,推开车门去后备箱找伞。
贺知书没动,他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脸,细微打着哆嗦。他不敢去,也不配再去。
他本来想回以前老房子看看,可还是放弃,那处房子早就卖住人,连点旧痕迹都没有剩下。老宅子是父母死后他自己卖,卖钱交北京那处房子首付。
艾子瑜打把很大黑伞,穿梭在雨中,静谧又沉重。
终于,贺知书在块大理石雕合葬墓前怔住,如遭电击。他脸色寸寸白下去,唇都在颤。贺知书缓好久才能僵硬发声,他慢慢回头推开医生:“你去远点地方等,行吗?”
“当然可以,”艾子瑜懂贺知书心思:“来,你自己撑着伞。”
贺知书惨然笑,慢慢摇头:“在这里,伞都不配用。”他步步走进细雨里,走近父母死亡。
贺知书在离那块墓碑还有两步时候就像被什重物狠狠击中,砰声就跪在冰冷潮湿水泥地上。贺知书没起身,低头半晌,然后猛地磕几个头。
贺知书想,自己和蒋文旭可能真是同种人,嘴上说着抱歉,自欺欺人用愧疚感就想补偿犯下罪过。自私自利,伤害永远是最爱自己人。
艾子瑜给贺知书拉开车门,为他擎着伞:“…陪你进去。”贺知书背负比所有人想像都多,医生不放心他独自把所有苦楚咽下,夜深人静时独自辗转痛苦。
贺知书慢慢抬头,眼神里有怯弱和些微妙躲避:“…去吗?”他问是医生,但更多是在给自己寻找借口,找到不去理由。
艾子瑜心疼贺知书,也说习惯等你身体好些们在怎样怎样话。可他这次却没有回应,他不希望贺知书最后时间都被这个心结牵绊着不能安心。
有些事总还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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