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没有眼睛,但能感知天地。
这感觉,像是在听书。
他仿佛又回到从前看顾着梨园时日子,大家敬重他,尊他声“傅先生”,凡是有什大戏上演,总是要亲自过来请他过目。
许白也总喊他“傅先生”,但他“傅先生”,似乎又与其他人不样。
那声傅先生,纯粹之中透着丝小小崇拜。时而又会带着丝惊喜,抑或是丝感激,还有丝……像这风中不知何处飘来甜味儿。
沈青书那日在书房中想通后,许多以前想不通问题都想通。在这短短九日里,他被困在这个时间迷宫中,到访每个人都必定与他死亡故事有关。
所以,他贯敬重老师怎会出现呢?
越往屋里走,越是与之交谈,沈青书心中疑惑便越来越重。可他已经不是两天前沈青书,经历过父亲那件事后,纵然有迷惘,他也能坚定不移地看着前方,不再动摇。
他已经死不是吗?他应当更加无所畏惧。
于是接下来短短半天时间里,沈青书尽管饱受着内心煎熬,不愿意怀疑老师,仍旧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与他全力周旋。
段时间,每天都有夜戏,许白便得异常忙碌。他每天早出晚归,连晚饭都在剧组解决,虽然依旧与傅西棠同住个屋檐下,可见面时间大幅度缩短。
但是许白总能在每晚睡觉前,从爬山虎弟弟那儿拿到枚果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吃果子之后他睡得特别香甜,第二天起来精力也很旺盛。
傅西棠则再度变得悠闲起来,他时常坐在书房里画图纸,或是坐在露台上看书。偶尔,他会往隔壁片场望眼,从风中捕捉到丝许白声音。
许白那本《朵花》还在他手上,书页被反复翻阅,批注写条又条,新旧,像个个故事交汇。
傅西棠听许多天书,书本翻开在那页,迟迟没有动。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想到许白像什——他就像炎炎夏日里碗冰镇绿豆汤。
干净爽直如透明薄荷水,点缀着漂亮红绿丝、甜甜冬瓜糖以及蜜枣。但他又不仅仅只有那华而不实、可有可无东西,碗中还有糯米和绿豆。
想到
每句话,都有可能是个陷阱。
每个轻微转换语气,都可能是风雨欲来预兆。
他步步为营,如同棋场博弈般,小心翼翼。
这是场没有硝烟战争,所有温情都是假象,所有关切,都是入骨毒药。
傅西棠虽看不见隔壁小楼里情形,但他能听见。只要他想,这两栋房子里发生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耳朵。
隔壁又下场人工雨。
故事里主人公快步走到大门前,打开门,迎来位撑着黑伞客人。今天是故事第九天,这是他第十三位客人。
沈青书没有料到自己等到会是他,他很疑惑、不解,但仍礼貌、甚至友好地将他迎进去。因为这是他老师,也是他父亲老师,他是蜚声在外,学生遍布各地。
在沈青书记忆里,这位老师心教书育人、淡泊名利,对所有学生都很宽厚。父亲不在家时,他便常常让沈青书过去吃饭,从小便很照顾他。
可是他来,在沈青书死前最后天,这关键日子里,冒雨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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