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多月,他总算尝到什叫人情冷暖,什叫世态炎凉。昔日班袍泽故旧,也有些是在京为官,但是竟没有个人敢出面替他说句公道话。
家中闻讯,让三弟带大笔金银进京活动,可是这件案子是天子交办下来,又惹得兵部、工部、户部、五军都督府全纠缠其中,这时避犹不及,谁敢脚踏进这个风,bao中心?是以想找个稍为通融人都没有。
偏偏这时又听说年近七旬老母,知道他获罪下大牢,可能有性命之虞,急忧之下大病不起,如今病势严重,家里连寿棺寿衣都已准备齐,更是心焦如焚、悲愤欲绝。
正监军叶御使是介文官、而且已经死在战场,没人愿意冒着刻薄卑鄙、身败名裂危险去弹劾个“战死”在沙场书生,况且他还有督察院百十枝笔杆子摇旗呐喊着支持。
而那位刘公公是大内中官,太子身边红人,虽然目前无权无势,却甚受太子倚重,况且他是圣上钦点内官监军,指谪他不免有暗谕圣上用人不明之意,所以更是无人弹劾他过失,这来所有罪名,旁无责贷地压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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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果然不敢轻言太子无病,更不敢随便用药,随便开几封清神醒脑方子,嘱咐太子多多休息便退下,杨凌微笑着对太子道:“殿下,明日早咱们便依计行事,微臣暂且告退。”
“好好,明日早,你在后宫门外等。”朱厚照心不在焉挥挥手。他昨儿晚上看半宿罗祥、高凤表演皮影戏,现在正有瘾头,谢大学士走,正好叫他们接着演。
杨凌将他神色看在眼中,他不动声色地深施礼,又向旁边谷大用颔首示意,缓缓退出去。从这两天交往,他也看出所谓八虎现在根本没有什政治野心,但是他们为迎合太子,哄他开心,所作所为却不可避免地正朝着这条路走。
如今他与太子刚刚结识,八虎却是从小照顾朱厚照长大,论感情现在绝对比不得他们,如果被八虎对自己起戒心,在太子面前随便说些坏话,那他这个侍读也不必再干下去。况且太子正处于青少年逆反心理时期,如果自己学忠臣味地苦谏,恐怕反而起到反效果。
何参将原先以为顶多判他个贪功冒进、为敌所乘过错,大不削官降职便是,后来见原本对他还有些善意大牢狱官越来越是冷淡,再后来连家人探视也不准,这才觉得不妙,三弟用银钱贿赂狱中看守,偷偷进来见他,他才知道半个京师官儿现在都卷入这场议罪案中。
何参将顿时心灰意冷,他在官场多年,如何不知道官场规矩?这件事既然闹得这大,议罪结果必然形成个死局,要解
所以杨凌面上不敢露出丝反感,他只希望通过自己努力,能让这个按照原来历史规迹铁定要走向荒唐皇帝,能够与历史有些些不同,只是……虽说少年期正是可塑性极强时候,但……仅仅两年时间,唉,时不待,尽之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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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寺街,布衣、蓬发、匹瘦马。
何参将路打听寻到杨凌家门。
他自被递解进京关进刑部大牢,如今已经大半个月,直至今日他才被开释出狱,贬官为百户,着即日赴广西僻远之地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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