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帝喜用老臣,这位吏部右侍郎焦芳也是个七十岁白发老人,不过却精神矍铄,身板儿很是硬朗,他明白马尚书话中之意,也深知这事重要性,听他吩咐忙拱手道:“是,大人尽管放心,下官时刻候着,不敢怠慢。”
马文升点点头,这时门外御马监车驾已经驶至门前,皇帝遣车相送,这恩宠就是这些老臣以前也不曾生受过,此时见心中却毫无喜悦,冒雨登车之际,李东阳站在车辕上翘首望眼乾清宫方向,远远只见灯火如昼,宫女、太监进进出出,气氛十分紧张,不禁喟然长叹声。
张皇后、太子朱厚照和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守在东暖阁外,虽只门之隔,可是里边那位他们最亲近、最重要亲人情形如何,他们却只能通过太监和御医们口中探得些许消息,未得弘治召见,连他们也不得进入。
东暖阁内,弘治倚在靠枕上,听着耳畔哗哗大雨声发怔,王岳、苗逵、范亭三人跪在面前,额头紧紧挨着地面,大气儿都不敢出。
弘治年前就大病场,养月余才好,而这次在朝堂上突然昏厥,整整抢救天才醒,他自知身子已熬得油尽灯枯,这次真是大限不远。
朝房内,三位阁老、六部尚书和轮值大臣正焦急地等候着东暖阁消息,,bao雨像条条鞭子似抽打着大地,也抽得他们心不停地抽搐。
这些老臣大多白发苍苍,朝房内只听得外边风急雨骤,电闪雷鸣,几个人却默默无语,只是注视着乾清宫方向,满面忧虑。
猛地喀喇喇震天撼地个惊雷,震得猝不及防几位老大人个哆嗦,随着又道闪电,个人影儿闪进房中,高声宣道:“圣上有口谕!”
几位老臣闻言霍地站起来,吏部尚书马文升激动得须发直颤,迭声道:“张公公,皇上醒?皇上怎样?”
刘健等人也是满面激动,他身为阁臣之首,强自抑制着情绪,向司礼太监张公公参拜道:“臣等接旨。”
他是个极迷信人,如今京师大旱之后,突降,bao雨,而且就在他晕后不久,在他想来,这已是苍天给他最明显预示:是天子,天公垂泪,风雨大作,可不正是朕要殡天?
他叹息声
众大人这才醒悟,起拜下去,张公公说道:“皇上口谕,朕躬无恙,诸爱卿勿需挂怀。众位爱卿是国之柱石,不可过于劳累,着即回府休息,由宫中御马监遣车相送。明日朝会歇,朝中诸事悉由三位大学士决断。”
张公公传旨意转身要走,刘大夏急,他唬地跳起来拦住张公公道:“张公公,圣上龙体到底如何,太医可有说法?”
刘大夏是弘治帝爱臣,张公公虽是司礼监四大首领之,也不敢得罪,但这事是他随便说得?张公公只得道:“刘大人,莫要难为咱家,这些规矩您还不懂?”
刘大夏怔怔,怅然松开扯住他袖子手,瞧这样子皇上病情不轻啊,否则岂会见都不见他们面就吩咐他们回府休息,对消息封锁如此严密?
眼见张公公出朝房,马文升重重地顿顿足,对当日轮值吏部右侍郎焦芳道:“老焦,今夜你要时时候着东暖阁消息,如果皇上……皇上有急事相召,千万不可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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