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幼娘如今有孕不到两个月,腰身还未看出什变化来,可是出门儿已成重点保护对象,她披着柔软温暖驼绒斗篷,戴副貂鼠手套,正和高文心闲话,听见二人说话向成绮韵微笑道:“姐姐,这些日子相处,还真舍不得你远行呢,相公说你要去做件大事,那倒是不能拦你。相公常说,幼娘身武艺,文心姐姐医术通神,雪儿、玉儿聪明乖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若论到机谋智慧,便是天下男儿,也没有几人及得你,相公得你助益甚大呢。姐姐办完大事,还望能早些北来。”
成绮韵心中忽然涌过丝暖流:这小妮子,真是位好姑娘,她和高文心是闺中腻友,自己出身来历她定是早已晓得,曾经……尽管自己锦衣玉食,但是街边个村妇投向自己也是蔑视目光,可是这位诰命夫人对没有丝不屑和鄙视,她是真把自己当成个人来尊重。
成绮韵眼睛有些湿润,她轻轻握住韩幼娘手,轻声道:“多谢夫人挂怀,绮韵此去大约二月上旬就能回来。夫人有孕在身,还望多多保重身体,绮韵就盼着今年中秋桂树飘香
正月已过三天,文武百官还有过半未回京履职,但初四早皇帝就得临朝听政。正德上朝就下道旨意,因杨清、王守仁首战告捷,大挫鞑靼军队锐气,特任命杨清为三边总制,王守仁为副将,三镇总兵悉听调遣,以事权。
鞑靼袭边犹如汉人过年,那是年年必来,初时明军占上风,再后双方势均力敌,近几年来但凡鞑靼出动重兵,明军非两倍以上兵马不能制之。
杨清为人正直、性子刚毅清廉,甚得大学士李东阳赏识,又是文臣出身,在此战果下得到重用,满朝文武也没有异议。正德趁着大家高兴,又宣布为犒劳三关将士,特命御前亲军侍卫统领杨凌率军慰问,初六日赴大同。
初五早,数十名矫健黑衣侍卫静静立在威武伯杨府门前,两辆三套马车停在旁,膘肥体壮马儿不耐地刨着蹄子,响鼻儿喷出抹抹白雾。
杨凌和三位夫人以及高文心陪着成绮韵和杨泉叔侄走出来,成绮韵披着件大红羽羽缎斗篷,映着天地片雪白,潋滟生姿,如同雪中傲梅,令人怦然心动妩媚中竟也带出几分豪气。
杨凌睨目瞧去,不禁笑道:“瞧你模样,俨然又是个红娘子,这路南下,若无这些侍卫陪同,早不知要被官府捉拿几回。”
成绮韵双手拢在袖中,斗篷中露出片云锦妆花缎袍袖子,袖口白狐毛,在风中轻轻软软地抖动着。
能够回到熟悉南方,能够有些事做,她心中着实有些兴奋,望着杨凌,却也着实有些不舍,她妙目斜睇,溜溜儿地瞟杨凌眼,好似随口开着玩笑似嫣然答道:“哪怕什?大不就命侍卫们拿你杨大人,有你保驾护航,天涯海角何处不可去得?”
杨凌看向成绮韵,她嘴里随意地说着话儿,可是眸子里却放着绵绵切切情意,杨凌不由得心中跳,他轻咳两声,转目他顾道:“还没过完年就要你忙着上路,实是不得已而为之,金陵之事就拜托你。”
成绮韵在心中微微叹,唇边勉强泛起丝笑意,轻声说道:“大人放心,卑职……理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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