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怔,捋须沉吟片刻,徐徐说道:“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晌。忍把浮名,换浅斟低唱……柳三变屡考不第,功名求之不得,才作此诗自嘲,从此沉溺酒色风流,大人正是春风得意,何以……?”
焦芳说到这儿,眼中精芒闪,恍然抚掌道:“门下明白。晋爵加官,春风得意,得志忘形纵情声色,原本就是少年人通病,大人刚及弱冠之年,这做最是自然不过,绝不会引人怀疑,反而会叫人看轻大人志向,相信此举定可打消不少人
杨凌听罢焦芳话,默默举杯呷口酒,久久不发语。
焦芳将玉箸横搁于碟上,静静地注视着他,不动声色地等着杨凌选择。房中寂静,过许久,杨凌忽然扶杯为他斟满酒,轻笑说道:“阁老字字珠玑,闻君席话,杨凌真是受益匪浅,不是统领四镇总兵帅才,辅佐皇上嘛,呵呵,倒还勉为其难。”
焦芳听,心中块大石落地,连忙谦笑接杯,欣然道:“大人身怀济世之才,乃皇上肱股之臣,大人能这想,是社稷之幸,亦是门下之幸,焦芳愿追随大人大人,建番功业,共进退、不言离!”
“当”地声清鸣,玉杯轻轻碰,杨凌和焦芳举杯饮而尽,然后相视而笑。焦芳满脸褶皱都畅快地舒展开来,他挽袖持箸为杨凌布着菜,欣欣然笑道:“大人要将税权交还刘公公?”
杨凌佯怒道:“焦阁老刚刚还与杨某推心置腹,现在却还不肯坦诚相待?”
焦芳呵呵笑,随即肃容道:“那门下就直言,大人突然晋爵加官,其中必有司礼监刘公推波助澜,皇上是番美意,而刘公却是将大人置于釜上,将爵禄官职做薪柴,而朝中百官就是那举火之人,门下说可对?”
杨凌目光闪,赞道:“阁老慧眼独具、针见血。刘瑾是内相,百官奏折、边关文书、官吏任免、圣谕下达,全部要经他手,几乎当皇上半个家,如果把天下税赋再交到他手中,那他地位岂止是举足轻重,简直是呼风唤雨。可是税监原本就在司礼监掌握之中,本官要让出税权,还于司礼监本是名正言顺之事,何况皇上对他宠信并不下于与,如果把司礼监脚踢开,没有能拿到台面上理由,就是皇上那关也过不。”
“本官曾答应由户部和司礼监共掌司税监,当时是为说服李东阳大学士支持解除海禁,如今看来倒有另项好处,那就是让外廷、内迁都盯着这块肥肉,有本官在旁看着,不让刘瑾独揽大权,他就腾不出手来对付。”
焦芳欣然道:“甚好,可是有两点难做。朝中元老托孤之臣对皇上多有微词,皇上将诸般权力尽皆付于大人,为就是摆脱元老掣肘。大人不愿专权震主,虽是对皇上片忠心,可是这样做难免辜负皇上美意,恐皇上会心中不悦,大人要如何辞去司税之权,要细细思量,寻个恰当理由。还有,大人这‘二桃杀三士’之计,未必就能瞒过外廷、内廷,要如何做不动声色,免致他们疑心,更有十分难度,大人可已有腹案?”
杨凌微微笑,说道:“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如今积雪消融,陌上花发,可以缓缓醉矣!忍把浮名,换浅斟低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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