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啊,他吃早饭未?”程奶奶见程旷摇头,皱眉在章烬胳膊上拍下,责怪道,“没吃怎不吭声!煮酒酿圆子,这就给你盛去。”
“来吧。”程旷越过程奶奶,在老太太前面进厨房。
章烬小时候在姥姥家吃过回酒酿圆子,他姥姥嫌小圆子不大气,不声不响地给换成芝麻馅
程旷说:“不想去。”
章烬那点“自作多情”才冒个芽儿,就被霜打蔫。
早两年春节还是热闹,那会儿程旷正念初中,还会跟其他小孩样,除夕守岁,大年初跟在长辈后面,把远亲近邻都拜访遍。冷清下来是在程爷爷走那年,鞭炮硝烟散去,拜年人离开以后,程奶奶独自端坐在堂屋里,静止般,就像张老去相片。
去大商店路经过程奶奶家,章烬背起书来过目就忘,见过人、走过路却能记得清二楚,他在路上停下来,看看柚子树方向,说:“去给奶奶拜个年。”
章烬跟程奶奶挺投缘,程旷大早来这儿时,老太太还问俊俊怎没来。他从章烬身上收回视线,顿顿,说:“走吧。”
零点整窗外开始响起噼里啪啦爆竹声,此起彼落,几乎响整夜。章烬不记得自己是什时候睡着,睡着时候有没有松开程旷手,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旁边被窝已经凉。
就这把他扔床上?章烬抻个懒腰,侧身捞住程旷枕头,浑身筋骨都舒展,打算暖暖地睡个小回笼。结果这个时候,门口传开“咔哒”声轻响,章烬偏过头,跟刚进门程旷四目相对。
“你抱着枕头干嘛?”章烬个人霸占两个枕头,个垫着脑袋,个抱在怀里,程旷自己在家都没这折腾,这位傻炮儿倒是十分“宾至如归”。他原本要说是“枕头”,不知怎,话到嘴边删两个字。
“……”章烬尴尬秒钟,面不改色道,“喜欢。”
程旷不再跟他计较,上下扫眼,问:“你打算睡到地老天荒吗?”
两人到时候,程奶奶正在扫门口爆竹屑,抬头看见人,高兴都写在脸上。
“奶奶新年好,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章烬年还没拜完,就被老太太拉进屋里,不由分说地塞个红包。
章烬摆手说:“别啊奶奶,不……”
“不准还,”程奶奶从糖盒里抓出个剥壳核桃,塞进章烬嘴里,笑呵呵地说,“听奶奶话,多吃核桃,补补脑。”
“……”章烬偏过头,看见某位学霸不厚道地笑。
他半弯着腰,从抽屉里翻出本笔记本,白色耳机线垂落下来,章烬迷迷瞪瞪地伸手勾勾,从程旷兜里掏出手机,看眼时间,然后嗖地蹦起来。他本来打算在“温柔乡”多赖会儿,偏偏今儿不行——都赖当年超生游击队太猖狂,向姝兰娘家人丁兴旺,到春节,亲戚走起来简直没完没。
章烬花十分钟把自己收拾妥,从卫生间出来时,程旷正好在笔记本上唰唰写完最后行字,搁下笔起身。
“你爸妈呢?走亲戚去?”章烬在客厅里没看见人,顺嘴问句。
程旷锁上门,“嗯”声,章烬问:“你怎没去?”
——难道他是因为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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