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坐在这儿干嘛?不冷吗?”李白反问。
“舔牙,”那人声音里竟有笑意,“还行,哪颗也没掉。”
“……”李白喉头滚滚,又问:“你是被他们半路拦?你想吃面,他们截你?”
话毕,李白自问是不是好奇心太重,这场面对他来说又不新鲜,看来看去干什呢。但这种感觉就是很怪,让他觉得自己没法走之,过两天就把今晚这茬忘掉。身前那人确也没有要回答意思,只是垂头撑地,双手没入雪中,马上就要站起来,“谢谢你帮报警,但要走,多事不如少事,”他已经踉踉跄跄地蹲起身子,又有更多血珠滴答上白雪,“你不想做笔录最好也快点跑吧。”
“不是,刚才是装,没摩托罗拉也没大哥大,”李白把人按回去,说着又开始解自己塑料袋,“如果你有就借打个120,没有你就先别动,万肋骨断把内脏扎破什很麻烦,刚才围观那些怎又缩回去,去找几个人帮忙吧。”
馆门就被推开,有人探出脑袋查看,旁边大楼也有人开窗瞧,而打人几位已经停手,李白看见他们剪影,映着细微雪光,好像在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又个个地冲自己挥拳头,再接着,就窝蜂跑。
统共五个,可刚才只听到四个人嚷嚷啊?原来有人打架不喜欢吭声。李白不着调地想。
“那个……你没事吧?”他放下右手,又缩回袖口中,朝那片狼藉走去。
地上全是脚印,雪都快被踩没,露出下面湿漉漉水泥地砖。伤员已经自力更生地爬起来,靠上树根,血水连串滴在乱雪上,融出小黑洞,被月光照得清晰。
“谢。”那人咳嗽两声,说。
谁知道那人竟在这时抬起头,眯眼看向他,嘴角还挂着点很轻很淡笑。
偏巧李白也正盯着他额前伤,猝不及防对视,这是李白向不擅长应付,手里袋子打三个结也很难解,让他冻红五指凭空发抖。亮,还是亮,那双眼睛。除亮之外又带着些摸不清异样,就像是猫眼睛,或者鬼,这种眼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它们在瞬间让位置调换,李白从观察者变成被观察,好像本压不住书皮书,摊开来被按住两边页脚,被赤裸裸地读。
“你很聪明啊。”那人打着哈欠道。
李白怔几秒才闪开眼神。
他袋子已经解开,里面那件土里土气需要用黑塑料遮羞大棉袄被他拽出来,抖开给伤员递。他也看见那条毛衣外系围裙,把身子坐直
“你要去医院吗?”李白吸吸鼻子。空气里有浓重腥气,被粗重地呼出来,让他错觉自己又流鼻血。
“不用。”那人说道。
兴许是觉得难堪,他拒绝对视,李白走到他跟前,垂着眼,看到个毛茸茸头顶。影影绰绰地,那些黑头发丝儿里好像也夹着雪粒。是男,很年轻,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被打出来还是本就如此。瘦,毛衣领子那大,应该不怎暖和,脑袋低,后颈就露出突起骨节。
这是目前印象。
李白继续观察,从他左前方走到右前方,黑塑料袋擦着大腿晃,慢慢地踩出两个完美脚印。这安静持续大约分钟,那人似乎被盯毛,“你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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