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瞪着他,把被自己快要攥烂黑塑料袋交过去,让人帮忙拿着,在自己卡其布挎包里翻找起来,“要是没随身带着你是不是还觉得是个骗子?”他又拿回自己袋子,把证件拍进杨剪手中。
“这不才十五吗?十月份才满十六,”杨剪打量那张证件照,“小时候像个土豆,现在长成这模样确下子不敢认。还在读书吗?”
“没有,前几年在南京待着,给理发店当学徒,去年转正。但也不是文盲,南京有很多夜校,现在会算二次函数,还会读英语。”李白闷
“你是放寒假,过来旅游?”杨剪没有自吹自擂,反问道,“住在附近吗?”
“住石景山那边,房租便宜。”
杨剪看看手表,道:“那你得抓紧,快九点,去那边末班车差不多十点。”
“十点半还有,最近天天坐,”李白忽然气不打处来,“也不是来旅游,哪有旅游还租房,不都住招待所吗!”
杨剪点点头,似乎觉得很有道理。接着他又不说话,让李白心里那点不忿很快就浇熄在灌进嘴巴冷空气里。
把塑料袋里那件颜色像红砖样棉袄套在身上。其实他不是很冷,这天决定进校园,他出门前就做好准备,在宽大衬衣里塞两层保暖内衣,靠近校门就把棉袄脱掉藏起来。主要原因是他不想显得像个社会混混,或是老农民,给杨剪制造诸如“认识来路不明朋友”之类传闻,但到现在,经过对比,他发觉自己和那些在校学生之间仍然存在千差万别。
究其原因可能是,他确是个社会混混。
拎着个大黑塑料袋本身也是件蠢事。
不过李白觉得这也没什可自卑,至少,他剪头发赚得应该比杨剪端盘子多,这几年攒下来那些钱,若不是非要来北京,他都能给自己买辆小摩托。
这胡思乱想着,就看见杨剪从门帘钻出,面对偷瞥食客,挂着礼貌微笑。脸和脖子血污都清理干净,零散挂着水珠,刘海和眉毛也因打湿而显得更加乌黑,李白终于看清,那确实是张眉目清爽脸,就算肿着也是。不笑时候,五官鲜明得就像画上去,稍微笑却有虎牙,还蓄起两个梨涡,确实也很有伤透小姑娘心资本和嫌疑。
“你今年多大?”沉默着走出暗巷,杨剪忽然问。
“十六。”李白躲开人行道上辆飞过摩托。
“身份证呢?”
“你要查户口?”
杨剪绕到李白另侧,把他和大街隔开,这会儿已经不见多少行人,乱窜小摩托比轿车多,新科技园区,周围不是景点就是高校,夜里还是有些寂寥,最辉煌是路灯和大厦灯牌。他摊开手掌,晃晃手腕,意思是动作快点。
此时皮肤被冰水冻红,醒目伤口不多,最浓块是眉骨处瘀紫。
他也和老板道谢,把围裙挂在门后,套上自己工装夹克,踏出门槛后他仍按着门沿,看那样子,是帮李白顶着,在等他出来。
“你确定不用去医院吗?”李白仍然保持怀疑。
“小事,会打架人也知道怎挨打,”杨剪哐声把门关紧,揣起口袋走入雪地,“只是疼,没受什要治伤。”
“所以你打架很厉害咯?”李白学着他模样揣口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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