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去找人,要是太贵,要是已经放假。
幸好床不在空洞下面,就是冷点,李白还不至于太落魄。白天无聊,他就会走到商场,也不买什,只是想听里面放王菲歌。只是又过几天,离除夕越发地近,李白还得重感冒,半夜发起烧来,第二天爬起来把自己裹得像个萝卜,没有医保去医院开药,他随便找家沿街小药店,钱包仍然元气大伤,他突然很委屈,意识到自己凄凉。
他买瓶矿泉水,但心里是很想喝温开水,边吞药片边掉眼泪,他还灌肚子冷风撑得边走边噎。先前怕有人从洞里钻进去偷东西,他把值钱东西都带在身上,其实也就是那个装钞票牛皮纸信封和个栓钥匙怀表,就这带着全部家当,走到车站。
泪眼模糊地照着站牌看会儿,方向是红色,字是松绿,北京地名都奇形怪状,有些不认识字,但李白认识那四个字,北大东门,看准线
来北京前,李白身上带着这些年攒全部积蓄——两千块钱,目前只花很小部分,但只有花销没有收入,房租路费伙食费几块接着几块地扣,好比眼睁睁看着块又香又甜大蛋糕被蚂蚁啃食,总归让人焦虑。这天过后,李白没再往中关村乱晃,秉持着寻找杨剪时那种锲而不舍精神,他开始在理发店之间扫荡。
北京人在这方面似乎不比南京人重视,李白以自己租单间为中心,圈圈地找,没有如预想中碰上遍地都是时尚美发铺状况,看来当初同事跟说北方人不爱捯饬也不是危言耸听。更倒霉是,李白又练几年技术,碰壁次数却远比在南京初来乍到时遇上多。手艺过关要价还低,遭拒主要原因就是年龄,最可气是有家都把他收,也让他安安生生地干三天活,老板突然给他结百块,说最近严打,实在不敢再雇他,又说老板自己也要放假回老家,要他自己过个好年。
李白觉得自己像棵刚扎根就被拔起来菜。
他也完全明白过来,这里规则也和他以前学会不同。没有人因为年纪小欺负他,但也没有人因为年纪小要他。
这是腊八节当天,李白又冷又饿地回到家,躺在硬板床上,盖着被子又盖层棉袄,捏着那张百元大钞入神地盯。沮丧会儿,他就爬起来给自己煮粥,放很多白糖,喝得人舌根发麻,石景山不行,他决定年后去大兴碰碰运气。
那边还是郊区,对未成年劳务管得应该没有城里那严。
很快他就睡着,放松下来,他就睡将近两天。后来天还没亮,他是被冻醒,睁开眼睛看,出租屋东南角天花板居然塌大块,大概占整间屋子四分之面积,渣土和碎片掉进房子,黑洞洞天空就在上方,冷风也直接往里面灌,房顶雪顺势落下,也有堆积在边缘,已经化不少,不停地往下滴答。
纵使是得过且过如李白,也觉得有点惊吓,他把自己行李抢救回来,擦干净脏污,打开小暖炉烘干,等到天亮之后,八点半,差不多都该起床时候,才小心翼翼地给房东打电话。
房东倒没要他赔,还跟他说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在北京,给他联系工人来修。
李白等三天也没等到什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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