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剪在下个路口下高架,在地上调头,折返,又挑个最近路口再上来,如此绕圈,好再次开过那条视野宽阔路段。
仿佛不知疲倦,他就这带着李白遍又遍地绕,累积起来可谓是千里迢迢,却只换次分多钟走马观花。他们最终没有错过那排平房倒下,李白小屋在最末端,是那排房子里面第个被推倒,那个玻璃顶棚,那张被两人弄塌又修修补补重新支起小床,那个可以晒衣服也可以挂腊肉铁杆架,夷为平地只需瞬,全部粉碎在挖掘锤下几声巨响中,遥遥地听,也相当模糊。灰色小方块解体放在大片灰色中同样是模糊,还不如工人头顶小小几粒橙红刺目,但他们尽量放慢速度,去经过,去看,也都记住。
但也和谐。不过工作室三间房都没有窗户,小灰在大厦芯儿里闷着见不到蓝天,每天都有些郁郁寡欢。李白暗下决心,要是年前再没找到合适住处,就只能再试着把它放生次。有次趁半夜,他去跟
它聊天,想问问它想法,猫头鹰咕咕咕地转脑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倒被起床喝水杨剪撞见。
李白立刻没声,而杨剪盯住他,也很安静,两人在模糊光线下相望,如此僵阵儿,就都各自回到各自角落睡觉去。
让李白怎也想不到是,元旦前天,杨剪改平日效率至上,费时费力地做件匪夷所思事。
那天还没到下班时间呢,红色雅马哈突然“刺啦”声刹车在玻璃门外,发怒似轰鸣,李白手上没活儿,推门跑出去,手里立马被塞上头盔。那人连回屋穿外套时间都没给他留,载上他就跑,过几个路口碰上红灯才停下,脱下夹克,反手甩到他面前。李白只穿件圆领线衣,正冻得牙齿打颤,慌着伸手接住,还没来得及再做出反应绿灯就亮,接着两人就上环路。顶着疾风,李白把夹克反过来穿在前面,其实就只套上两个袖子,再去抱杨剪,多少能裹住点那人腰,他觉得这是让两人都暖和方式,但事实上走没多久两人就都被这天气教训顿,李白露在袖口外手指都僵,想必杨剪也是,但是没有停下,杨剪不去停,李白也不想停。
他已然明白过来这是在去往哪里。个多小时后,两人到石景山,首钢集团工厂旁边,在高架桥上途径那片废墟和平房。
“问房东,”杨剪开口,为让李白听清,他声音用得很重,“今天开始拆,下午就能拆完!”
“也问!”李白大声回道。
空寂而笔直大路,他们高高在上,用余光去瞥,又忍不住转脸去看。挖机和推土车之类重机械已经聚起来,还有卡车,好多好多辆,还有好多戴着安全帽人,只是那小片破房子而已,颇有些杀鸡用牛刀架势。还没上工地设备和人都挤在废墟边马路上,所以那条路被已经被暂封,他们无法下去靠近,只能从环路上远观。
这段高架路还是太短,并且禁止停车,很快,李白就算把头扭到极限也瞧不见任何,而放眼环顾,四周不是新盖高级小区,就是正在建设快速公交专线,确实也没地方能让他们借去停留片刻,去目睹那片破烂被拆解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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