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件折磨人事,好在杨剪没让他等多久。那天李白坐在阳台地上,抽烟,百无聊赖地看自己膝盖上那小块照下来阳光。那些植物还在,这里不至于显得那空。
李白自己也觉得有趣,杨剪走后他就再没倒过烟灰缸,留着那人几个烟头和浅浅层烟灰,他把新烟灰掸进去,叠着旧堆成座小山,这让他感到安全。然而现在纵使是为节省空间没把烟头按进去,这座山也快撑不住,稍微移下底座,那些灰白相间碎屑就扑簌簌往下落。李白在山顶掸下新灰,看它们被拦截在某处摇摇欲坠坑洼里,又摘下嘴里半支烟,看那圈齿痕,也看在焦黑中燃烧暗火。他想去摸摸,或者说,是让这炙热东西来摸摸他,排解那种冷,在他就要把手臂凑上去那几秒,门锁响。
钥匙咯啦啦地转,个人影立在门前,隔间卧室侧目望着他,那束目光竟是笔直又平稳,躲都没有躲
和鸡蛋灌饼味儿早高峰。找去第三家医院时早高峰已经过。找去第四家时医院门口已经支起给家属卖盒饭摊子。
李白买份十块钱荤两素,蹲在路边扒拉完,接着就想不起自己刚吃菜色。他找去第五家、第六家……不愧是大城市,搜寻圈也没画得多大,随便骑骑车就能碰上这多医院,既然无所获,李白就把范围画得更远。
两天过去,接着是三天,四天……李白不去上班,很少回家,也忘翻日历,但时间它还是毫不留情地往下走,他那部诺基亚在晒上午之后复活,然而打过来却只有店里催他回去工作电话,这就把这种流逝凸显出残忍,好像他是行尸走肉,时间是条打在他身上棍子,每天刻度都是拿刀刃削下去。
李白去过几次那个九层老公寓,他想多少找杨遇秋问问,但次也没能敲开大门。他还找去杨剪工作室,无框眼镜个人待在里面,眼圈熬得比锅底黑,满牙齿都是咖啡渍,和李白说,杨剪?也在找他啊!
无辜极。
李白沿着消防楼梯走下去,离开这座启迪科技大厦,插着口袋在大街上走。车流经过他,许多人经过他,杨絮也经过他,扑在他脸上,很轻很柔,过很久他才意识到走反方向,好比时间空间都在他不知道时候失去衡量。
那天回家之后,他漫无边际日子却被猝然钉上道标记。小灰不见,笼子也不见,李白来不及不舍空虚道别,因为带走小灰只能是杨剪。真狡猾啊,挑自己不在时候,李白笑,至少还好好活着,那自己也不用天天想着去死!适应这认知后,他就发疯似翻遍满屋柜子抽屉,杨剪东西确实少,数得清几件却足够让李白惊恐,他又在卧室门后发现只箱子,打开看,那些缺失竟然全都摆在里面。
什意思?
几件春装夏装,几盒药,几本书和几本笔记。还有个月饼盒子装着户口本存折毕业证,还有把刀子,短柄尖头,正是再熟悉不过那把。
杨剪要带走东西确实很少,空间也那小,装不下他这个人。那为什还不拿走?要让他看见然后对物件产生嫉妒吗?李白把原本整齐有序摆放这些全都揉乱,合上箱子,屁股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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