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这晚啊,昨天都过去,十月五号快乐!你准备婚礼到现在吗?”李白念台词似说,身上冒着股异样兴奋,看看表,目光又跳到杨剪身上,灵动而狡黠,“可是只有几个小时,哥,你怎还邋里邋遢。”
邋里……邋遢?
那是你吧。杨剪继续注视他,要把他盯到骨头似。你瘦。脸上晒出癣。
杨剪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感觉。过于感性,也太软弱,他正在被威胁,他看到失控前兆。他不想和李白见面,也找过不少借口,到现在却又焦虑地想把李白找到。他所求只是李白安全,还活着,不然他辈子都逃不出这片愧疚雾,可是怎连这点东西也确认不。
找过所有想得到地方,杨剪甚至走到翠微,去看东方美发,无所获。
大约凌晨四点,他两手空空地回到科技大厦,手机没电,他必须得上楼换块电池,接着可以泡杯咖啡再次出发。绕过旗杆,在层门柱旁,他只是贴得近点,就被地上东西绊住步子。
不是东西,会动,原来是个坐地人,靠在门柱上。
泛滥成灾昏沉下子就醒。
楼上听见,全都比跟这儿怄着自己强!”
杨剪还是静静地听,面无表情,脸寒气却快要冻住,听完,他直接把还在推搡罗平安掀翻在地,拳头已经要砸下去,终究是没下狠手,定格似顿在罗平安面前,然后沉默起身,把大半支烟摔在他身上。
火星乱飞。
他自己走。
在乎?不在乎?这是太私人感受,而大多数时候,生活是团顾此失彼乱麻,私人感受远不如人们想那重要,也没有那多时间供人体验,辨别,回味。
那人被他吓得蜷缩,好比墙缝里卡住片折叠影子,喘息声潮湿又急促,像雨,却又突然跳出阴影界线,站到他面前。
有路灯光,杨剪眼睫都定住,他看到李白脸。
“睡着。”李白说。
“们还是见面。”他又道,“在这儿睡好久,大概三点醒次?怎又睡着。”
杨剪不语,盯住那副五官。移山倒海几小时已经转为秒钟寂静。李白,个幽灵,无孔不入,无影无踪,但至少这次没消失,是活着。
至于爱?它定义是什,它究竟存不存在,问出这个问题人想必很闲。世界上恐怕只有十分之人有资格去琢磨它,因为他们真正在生活,剩下那九成都只是活着,只是被件接件事赶着往前走罢。
还没走几步路,杨剪就接到杨遇秋电话,问他礼服放在哪儿,叫他回家拾掇行头,说自己要帮他,但杨剪拒绝。接亲时间定是早上九点,婚庆公司车说好七点半要在启迪科技大厦下面等他——他情愿在那三间破工作室里整理自己,也不想“回家”。
当然他跟杨遇秋说是自己正跟李漓在块,有地方待。
他也不打算睡觉,反正离他不得不把自己捆进礼服还有段时间。当前最棘手是,李白为什大笑?大笑之后又跑去什犄角旮旯?手机是真坏,那有没有换部新。杨剪路都在想。有很多次,李白满世界找他时候,大概也是走在这样路上。
这种想法像藤蔓样把他缠得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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