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自从他在心里接受杨剪放弃切跑去深山老林里当老师这个事实,他就喜欢幻想自己是个学生,不喜欢写作业,每天因为受力分析而头疼。
穿件T恤还是太冷,李白起层鸡皮疙瘩,抱起双臂,缓缓走上后山。路上个人也看不见,雨又开始下。
如果生命只剩下不到半年,理智应对办法大概是找点自己真正想干事,逐去完成,争取少留点遗憾。半个月过去,李白把检查报告读上几遍都不会再有波澜,同时也对自己毛病心知肚明,他就是因为缺少想干事,只有那件刚刚还干完,所以才像只无头苍蝇。
多见见活人也许会有灵感。
他绕过半座山,又回到来时看见杨剪位置附近。乡z.府门前已经空,此处地势较平,边上这条短短小街
两分钟,爬起来关窗户。幸运是割开那个刀口不甚明显,连卷翘都没有,轻易发现不,他又拉开电灯环顾四周,这间十平米左右小屋陈设着实简陋,张单人床,个边缘挂锈痕铁皮柜子,张写字台,桌面上堆满书。李白简单翻翻,除去自己寄来那几本之外,也有不少杨剪旧书,但更多是高中课本和真题试卷,都是物理学科,书页间也都夹不少写得满满当当稿纸。
从高到高三,包括从零八年到今年最新高考卷子,每本里面每道题,杨剪似乎都动手做过遍,还列很多自己总结重点,有时工整清晰,有时又龙飞凤舞,李白翻不出哪页没有痕迹。
这学校不是没有高中部吗?
这些材料和初中教案也是分开放,显然,在杨剪眼中,它们并没有什关联。
李白依然琢磨不懂那人想做什,也没再觍着脸翻看别人隐私。他爬上小床躺会儿,直挺挺地不敢乱动,抬起只手摸墙,他在墙上写字,就在侧躺时能够看见位置,连好几遍,只能写出杨剪名字。
起身之后他仔细捋平自己躺出褶皱。被褥干燥蓬松,枕头还有点皂香,烟灰缸里也很干净,确认多少遍,杨剪真没有蹶不振,没有像他那样,把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李白稍微能够放下心来。他蹲在地上,从包里掏出大块东西,拆开外面包层层报纸,只剩最后层牛皮纸时候,他抱着这块沉甸甸“砖头”寻寻觅觅,最终把它放进写字台最底层抽屉最深处。
只有小块空位,其他地方堆都是学生旧作业,看日期都有两年前,也能摸出层薄灰,这抽屉应该不常打开。
那,等杨剪发现这儿有十二万现金应该是很久以后。如果那时他想回到城市,这些钱足够他周转阵子,如果他想留在这里,也许可以用这笔钱盖个小房子,找个喜欢女人,平凡安稳地度过生。
但愿到时候人民币没有贬值得太厉害。
李白把背包丢出去,接着又自己钻出那空档,拉回纱窗,再掰回窗锁。放下全部家当,他只在卡里留五千多块钱,包里除矿泉水苏打饼干等杂物,也只剩下沓病历,现在轻装上阵,该往哪儿去呢?李白时没有头绪,只是想起苏轼词,就觉得缺根竹杖或许也缺双芒鞋——是他在书店里《中学生必背古诗词》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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