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点不公平。个沙漏摆在面前,告诉你,倒计时已经开始,你就等着吧。这时老天又大发慈悲地送上来盘好菜,而你正是世上最饿人,可惜沙漏始终蒙着黑布,偏不让你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桌上停留多久。
吃口,少口,但也算口。终究没有人会因此放弃对好菜品尝。
那天李白通过闭门不出而避免偶遇,直到傍晚时候杨剪回来,还给他带晚饭。是县城里麻酱拌面,还有乡里坨坨肉,都在庆祝火把节,这种隆重食物陡然变得随处可见。杨剪还给学生们带几碗回来,十几个在家里待不下去小孩在宿舍门口排队站着,高个儿站得笔直,矮个儿被挡,就歪过脑袋瞅。
大多数孩子都显得有些畏手畏脚,虽然目光已经挡不住地笔直起来,却还是安静乖巧地等待门口马扎上坐着老师,等他用小刀把洒满辣椒盐煮肉块拨在小纸杯里,装得满满,杯杯递给他们,庆祝他们热闹盛大节日。
而李白坐在屋里,咬着沁上麻酱味道次性筷尖儿,从窄窄门框看出去,看见是杨剪黑色背影,以及他头顶上方天空。焚松味儿还飘在风里,江边也传来碎碎人声,这天空就像是被火炬映红。
久,然而从刚刚那五个字开始,才跟他自己手机号有联系。
双向,崭新,还是杨剪主动,联系。
可自己要是不停回信息轰炸就会把人吓跑吧?你在哪儿,你干什去,如果有下次能不能带。杨剪跟他说过,不要三个问题连着问,像审讯。那就不要做十万个为什,这也没问题啊,这很简单,李白默默想,和人相处……要有距离感,要有分寸。他赶工途中买那些恋爱宝典之流机场读物都这写。在单人床上躺下,双手搭在腹前,他望着起霉点木质天花板,无端开始傻笑。
还有好多开心事儿呢,他该满意。昨天睡前,也是在这里,两个人都没什困意,杨剪从后面捋着他肋骨,根根地数过去,忽然问他:“你现在手机号多少?”
就像他们刚刚认识样。
李白想起个词,金台夕照,是北京地名,在CBD区,他直觉得这个词美极,坐十号线去在那边租房小明星家里给人做过发型,也看过几次那边残阳,有时灰蒙蒙,有时又浓艳,却从没弄清楚金台在哪儿。
可他现在……好像看到。
李白突然变得极为笃定,从写字台边起身,走到门口,插着口袋斜靠在门框上,和杨剪同注视着学生们狼吞虎咽。
“那个是什意思?”他问
“还是原来那个,”李白用掌心覆住那手背,“159——”
“知道。”杨剪没让他说下去,额头贴在他颈后,呼吸均匀。过好会儿李白才敢确认,这人已经睡着。
原来是久别重逢。
李白没再继续回想,昨晚那种甜蜜酸楚上泛回来,又次把他包围。听着窗外暮蝉嘶鸣,他能感觉到时间正在过去,他并不宽裕时间。拇指在手机上瞎划拉,屏幕里始终是那绿白两个气泡——万事开头难,这是真,他回到杨剪身边就会变得好笨,这也是真。也不知到最后,这些对话又能叠上几句,翻上几页呢?
他回到杨剪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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