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其实不是兄弟吧?”方昭质看眼手表,略显局促,表带和上次不同,“在学校就听说过你。”
你不用抓紧时间查房吗?李白心想。微微眯起眼睛,
两床之间帘子被护工拉上,李白坐在床沿,动不动。他觉得自己也该安静,该死气沉沉,他病太轻,在这样病人旁边,稍显出些许活力似乎都很残忍。
没能安静会儿就又有护士进来,让他填几张单子,在床前挂上写着他名字吊牌。她走到临床查看时候,李白听见那老人呜咽,也看见门开,这回是方昭质走进来。
“后天下午没手术,到时候你各项体征能达标话,们就抓紧时间把东西摘,这两天认真休息,按护士要求吃饭,好好把身体养养,差不多周就能出院,”说着他半掩上房门,走到床前,白大褂里面打条红领带,把他人也衬得精神不错,是这病房里少见抹鲜亮,“杨剪呢?”
“买东西去。”
“给你买好吃啊。”方昭质笑下。
想起以前你吃荔枝都能醉。”杨剪目不转睛,“闲下来就想喝,是吗。”
李白愣愣,此刻他万分地确定,这人是在明知故问,可他却笑,“是啊,闲下来就像喝酒,反而吃荔枝会想吐,”他掐着内眼角,笑得直摇头,“好奇怪,太怪。”
杨剪又没话,静静抽完那支烟,等他安静下来。
李白却把自己没抽完半截按在他丢进桶里烟头上,烧黑块,又起灭,他开玩笑似地说:“你陪戒烟吧。”
而杨剪毫不犹豫地点头,也格外信守承诺,刚出门往医院去,就把烟盒连同打火机起扔进小区楼下垃圾桶,“有害垃圾”那只。
其实是买电话卡,李白想,接房产中介电话把话费都给接光。但他也冲方昭质笑:“应该是吧。”
“唉,你哥这个人,别看他话不多,有时候也有点不耐烦样子,其实对人很好,也很会关心人,”方昭质咬着笔帽在那新吊牌上写几笔,重新合上钢笔,他口齿才再度清晰,“他在学校是那种独行侠,谁也不搭理,都是别人找他帮忙,找他玩,不找他就自得其乐。以前还在想你谁啊拽什拽,结果他前几天给打电话,不也被吓跳吗。”
李白点点头,他不想聊太多有关杨剪事,那感觉就像分享,他点也不喜欢。
“他怎就去山里教书呢?”方昭质却又道,“五年,疯!”
李白说:“不知道。”
于是李白也把自己扔进去。
很细微,他听见塑料在桶底碰撞声响。
检查结果可以说是出人意料,也可以说是不出所料,李白肝里确长东西,但只是个错构瘤,直径刚过四厘米,也没有钙化,恶变几率几乎不存在,就是会疼,再长大还有可能压迫膈肌,建议手术摘除。
方昭质关系果然过硬,中午拿到结果,傍晚李白就被安排上病房,连西院都没去,就在东院那紧俏得可怜几个肿瘤病房之间。
双人房,临床是个六十多岁老爷子,也是方昭质患者,上午刚从大腿骨上摘个拳头大小瘤,扩散到肺里还清不出来,他无声躺在床上,输液管和呼吸机都连着,整个人奄奄息,瘦得被子几乎没有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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