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开心。事到
大会。那天杨剪也挺让他吃惊。四中有个传统,往往把这次仪式当作成人礼来给学生放松打气。于是每天学得呜呼哀哉高三生们在高考前夕多整天休息时间,把家长都请过来,不谈排名也不谈分数线,也可以带外校朋友,用西装礼裙把自己打扮番,唱点煽情歌曲,走红毯捧花束过成人门,再把剩下时间用来拍照,认识不认识,搂在块咔嚓张,就是青春纪念。
那天不是李白第次参加此类活动——去年他就学会,从杨剪相机之中挑出部,端着它混迹在学生堆儿里,倒也不会有多违和。能让杨剪正儿八经熨西装打领带场合着实不多,李白当然不能错过,他很庆幸自己能够快速从解散后混乱里找到想看。而他找那位更是熟练,送走多少届毕业生,又那受学生欢迎,成人礼对于杨剪来说只是年度机械劳动,也可以称之为简单渡劫。有年男生们把他架起来往天上抛,都把教导主任吸引过来训话,杨剪本人倒是淡定得很,低头整整领结,站在那排学生最边上,跟着起挨批,远看还挺委屈。
注意到李白镜头,他还直接看过去,好像在笑。
相比之下,女生就要文雅许多。她们似乎把杨剪当成母校某种标志,就像草坪上那块王道元训诫石。派个代表把杨老师找来,个个单独合影,女孩们总喜欢站在他右边,有笑得甜美,微微往他偏偏脑袋,有则非常腼腆,快门按下那秒僵硬如塑像。但杨剪总是同个样子,李白在旁偷偷看着,也偷偷注意到,在有学生那侧,他会自然而然地把右手插进西裤口袋,两条影子打在已经发灰蓝胶跑道上,也隔有拳远距离。他不会像其他老师那样抬手去搂任何个学生。
拍完这些还不够,关系好女生几个人聚成撮,把老师左右围个严实,杨剪右手仍然插在那个口袋里,左手也还是自然垂下,挨在自己腿边,表情懒散站得却笔挺,等到最后集体合影依旧如此。没有学生想要落单,于是李白负责掌镜,他透过镜头去看,只见阳光转到某个角度,无名指上会反射出点亮,那颗切割繁杂微小晶体把光线折射得密、重、尖锐,被单反相机照得清清楚楚。
那天有学生起着哄问“李哥你拍好没”,叫着叫着又成嫂子,说他们嘴都笑僵,群人吵吵闹闹,李白心里却忽然安静极。这戒指他也有枚样,此时正戴在手上,数来已经戴两年有余,他挑款式,杨剪选3D打印材料做指环和钻托。交换那天晚上他们把车开到北戴河,面朝海湾对面秦皇岛,杨剪伸也是左手,看着他把指环套上指尖,固定在左边无名指上。
后来李白也问过,你用左手写字,戴右边不是更方便吗?
杨剪从没对这问题做出过回答。
天天对着黑板消磨粉笔,横竖撇捺,这点碎光在多少学生眼里划拉过多少回。能绕地球几圈啊?喝醉李白这问,他捧起杨剪手傻笑,而那时杨剪好像也没有多说什,只是很温柔似端详着他,也对他笑。
“拍好拍好,”李白定定神,又是咔嚓几张按下去,“杨老师笑得再开心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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