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自己语气和语速都做到适度平静。
邓莫迟坐直些,靠上胶囊侧壁,铐起来双手放在大腿上。
陆汀看到他眉锋蓄着汗珠,刘海也都濡湿,漆黑地贴着汗津津额头。邓莫迟头顶是胶囊内白色冷光,下巴、手臂,那些棱角下本该是阴影
谓胶囊其实是个高硼酸玻璃制成狭长牢房,悬浮在克兰拜耳火山口上方大约六百米处,靠近圆心位置。与特区西南角遥遥相望欣古火山截然相反,那块圆形山口里盛放并非终年浮冰绿色湖水,而是滚烫熔岩。以克兰拜耳如今活性,岩浆喷到数十米高情况也并不罕见,而危险绝不仅此——犯人只要有丝毫异动,譬如试图敲破外壳逃出生天,玻璃舱就会自动启用紧急进程,在厚实舱体破掉之前带着它所关押人同坠入岩浆。
由于运行成本太高,胶囊只有个,不常投入使用。最近次是四年之前,它关过个企图篡改程式把整条赤道带上储存原子弹同射上天空疯狂科学家。
陆汀坐在自己新换、没有奶油甜食味道办公椅上,逐阅读完这些信息,发小会儿愣。但也仅仅是小会儿,不过三五分钟,事到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什能打破他心理防线,他坚信动手越早主动权越大道理,花下午弄到通关文书,当天夜间,他就来到克兰拜耳。
或许还要感谢那个嘴套,除去少部分测试人员之外,并没有太多人见过神秘人N真容,当然也包括参与陆岸婚礼那些矜贵角色,目前看来清楚N与总统幺子关系人似乎并不存在,就算有,也未曾跳出来碍事,因此陆汀探视进行得十分顺利。在他这个职位,经过申请也签保密协议,为只是去见个嫌犯,每个环节都合规合法,并不需要列出理由。
当然,陆汀基本可以确认,父亲并不会忘记婚礼上自己带出来男伴,邓莫迟长相谁看都不会过目即忘。就算记性不好,就算躲在投影后,父亲也定在某处远程观察仔细,甚至留下详尽影音记录。
他也可以确认父亲在这两天里,已经看过N脸。
那他自己固然也在重点监视范围之内——或许这次探视每秒都会被转播到父亲眼前。但只要不被阻拦就是好,陆汀拆下配枪和通讯设备,交给狱警,独自坐上引力车,对自己接下来要求只有两条:第,情绪波动可以,不许表现出来;第二,少浪费时间看人,多观察环境。
引力车被推出启动轨道,朝胶囊徐徐靠近,来自地心热量穿过地壳和空气路上窜,直逼陆汀每寸皮肉。他摸到引力车铁皮已经开始升温,自己靴底也正在迅速发软,像是快要融化,他也发觉之前对自己立下不看人规矩根本不切实际,邓莫迟就在眼前,邓莫迟越来越近,邓莫迟盘腿坐在空空玻璃地面,抬起眼来,目光落在他脸上。
那双眼睛看人依旧是那副样子,平直,不冷不热,只是种客观观察。那副钢制嘴套也依旧在。它唇部紧卡设计有碍嘴唇开合,也使对话变得艰难,虽然陆汀领口别着监狱专用麦克风,可以对胶囊内部喊话,但他无法得到回音。
捏捏汗湿手心,陆汀说出计划中台词:“最近过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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